魏高贵乡公 甘露三年
（戊寅 公元258二五八年）
春，正月，文钦谓诸葛诞曰：“蒋班、焦彝谓我不能出而走，全端、全怿又率众逆降，〔〖胡三省注〗逆，迎也。降，户江翻。〕此敌无备之时也，可以战矣。”诞及唐咨等皆以为然，遂大为攻具，昼夜五六日攻南围，欲决围而出。围上诸军临高发石车火箭，〔〖胡三省注〗石车，即砲车也。车，昌遮翻。〕逆烧破其攻具，矢石雨下，死伤蔽地，血流盈堑，复不城。城内食转竭，出降者数万口。钦欲尽出北方人，省食，与吴人坚守，诞不听，由是争恨。钦素与诞有隙，徒以计合，事急愈相疑。〔〖胡三省注〗言诞、钦初以诡计苟合，事急愈相猜疑。〕钦见诞计事，诞遂杀钦。钦子鸯、虎将兵在小城中，〔〖胡三省注〗鸯、虎，钦二子也；时寿春盖别有小城。〕闻钦死，勒兵赴之；众不为用，遂单走逾城出，自归于司马昭。军吏请诛之，昭曰：“钦之罪不容诛，其子固应就戮；然鸯、虎以穷归命，且城未拔，杀之是坚其心也。”乃赦鸯、虎，使将数百骑巡城，呼曰：“文钦之子犹不见杀，其余何惧！”又表鸯、虎皆为将军，赐爵关内侯。城内皆喜，且日益饥困。司马昭身自临围，见城上持弓者不发，曰：“可攻矣！”〔〖胡三省注〗知其众无拒守之心也。〕乃四面进军，同时鼓噪登城。二月，乙酉，克之。诞窘急，单马将其麾下突小城欲出，司马胡奋部兵击斩之，夷其三族。诞麾下数百人，皆拱手为列，不降，每斩一人，辄降之，卒不变，以至于尽。〔〖胡三省注〗史言诸葛诞得人心，人蒙其恩而为之死。卒，子恤翻。〕吴将于诠曰：“大丈夫受命其主，以兵救人，既不能克，又束手于敌，吾弗取也。”乃免胄冒陈而死。〔〖胡三省注〗陈，读曰阵。〕唐咨、王祚等皆降。〔〖胡三省注〗唐咨本魏人降吴，见七十卷文帝黄初六年。〕吴兵万众，器仗山积。
司马昭初围寿春，王基、石苞等皆欲急攻之，昭以为“寿春城固而众多，攻之必力屈；若有外寇，表里受敌，此危道也。今三叛相聚于孤城之中，〔〖胡三省注〗三叛，谓诸葛诞、文钦、唐咨也。〕天其或者使同就戮，吾当以全策縻之。但坚守三面，若吴贼陆道而来，军粮必少；吾以游兵轻骑绝其转输，可不战而破也。吴贼破，钦等必成擒矣！”乃命诸军按甲以守之，卒不烦攻而破。议者又以为“淮南仍为叛逆，〔〖胡三省注〗仍，相因也。〕吴兵室家在江南，不可纵，宜悉坑之。”昭曰：“古之用兵，全国为上，戮其元恶而已。〔〖胡三省注〗言全其国之人民，止戮其君；所谓诛其君而吊其民也。〕吴兵就得亡还，适可以示中国之大度耳。”一无所杀，分布三河近郡以安处之。〔〖胡三省注〗河南，都也；河东、河内皆近京师。〕拜唐咨安远将军，其余裨将，咸假位号，众皆悦服，其淮南将士吏民为诞所胁略者，皆赦之。听文鸯兄弟收敛父丧。给其车牛，致葬旧墓。〔〖胡三省注〗文钦，谯人也，旧墓在焉。敛，力赡翻。〕
昭遗王基书曰：〔〖胡三省注〗遗，于季翻。〖按〗“于季翻”之“于”读乌。遗，音畏。〕“初议者云云，求移者甚众，〔〖胡三省注〗谓前诏诸军转据北山。〕时未临履，亦谓宜然。〔〖胡三省注〗临履，谓亲临其地而履行营垒处所也。〕将军深算利害，独秉固志，上违诏命，下拒众议，终至制敌禽贼，虽古人所述，不是过也。”昭欲遣诸军轻兵深入，招迎唐咨等子弟，因衅有灭吴之势。王基谏曰：“昔诸葛恪乘东关之胜，竭江表之兵以围新城，城既不拔，而众死者太半。〔〖胡三省注〗事见上卷邵陵厉公嘉平五年。〕姜维因洮西之利，轻兵深入，粮饷不继，军覆上邽。〔〖胡三省注〗谓段谷之败也。〕夫大捷之后，上下轻敌，轻敌则虑难不深。今贼新败于外，又内患未弭，〔〖胡三省注〗谓孙綝君臣相猜。〕是其修备设虑之时也。且兵出逾年，人有归志，今俘馘十万，罪人斯得，〔〖胡三省注〗谓禽诸葛诞也。书曰：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自历代征伐，未有全兵独克如今之盛者也。武皇帝克袁绍于官渡，自以所获已多，不复追奔，惧挫威也。”〔〖胡三省注〗事见六十二卷汉献帝建安五年。〕昭乃止，以基为征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进封东武侯。
习凿齿曰：君子谓司马大将军于是役也，可谓能以德攻矣。〔〖胡三省注〗《左传》：晋文公城濮之胜，君子谓晋于是役也能以德攻。〕夫建业者异道，各有所尚而不能兼并也。故穷武之雄，毙于不仁；〔〖胡三省注〗如夫差、智伯是也。〕存义之国，丧于懦退。〔〖胡三省注〗如宋襄公是也。丧，息浪翻。〕今一征而禽三叛，大虏吴众，席卷淮浦，俘馘十万，〔〖胡三省注〗生虏为俘，截耳为馘。古者战胜，馘所格之左耳而献之。〕可谓壮矣。而未及安坐，赏王基之功；种惠吴人，结异类之情；〔〖胡三省注〗书曰：皋陶迈种德。孔安国注曰：种，布也。夫种则有获，种惠于吴人，使归心中国，以成他日混一之功，如种艺之有秋也。〕宠鸯葬钦，忘畴昔之隙；不咎诞众，使扬土怀愧。功高而人乐其成，业广而敌怀其德。武昭既敷，文算又洽，推此道也，天下其孰能当之哉！〔〖胡三省注〗凿齿，晋人，其辞盖有溢美者。〕
司马昭之克寿春，钟会谋画居多；昭亲待日隆，委以腹心之任，时人比之子房。〔〖胡三省注〗比之张良也。〕
汉姜维闻诸葛诞死，退还成都，复拜大将军。〔〖胡三省注〗维以段谷之败，贬行大将军事。〕
夏，五月，诏以司马昭为相国，〔〖胡三省注〗《汉书》百官表曰：相国、丞相，皆秦官。又按萧何传，何自丞相拜相国；则相国尊于丞相。〕封晋公，食邑八郡，〔〖胡三省注〗《晋书》帝纪曰：以并州之太原、上党、西河乐平新兴雁门，司州之河东、平阳，凡八郡，封为晋公。〕加九锡；昭前后九让，乃止。
秋，七月，吴主封故齐王奋为章安侯。〔〖胡三省注〗奋徙章安，见上卷邵陵厉公嘉平五年。〕
八月，以骠骑将军王昶为司空。〔〖胡三省注〗昶，丑两翻。〕
诏以关内侯王祥为三老，郑小同为五更，帝率群臣幸太学，行养老乞言之礼。〔〖胡三省注〗记曰：凡养老，五帝宪，三王又乞言。五帝宪，养气体而不乞言，有善则记之，以为惇史。三王亦宪，既养老而后乞言，亦微其礼，皆有惇史。郑玄注曰：宪，法也；养之为法其德行，三王又从之求善言可施行也。惇史，惇厚者也。微其礼者，依违言之。更，工衡翻。〕小同，玄之孙也。〔〖胡三省注〗《郑玄别传》曰：玄有子为孔融吏，举孝廉，融之被围，往赴，为贼所害；有遣腹子，以丁卯日生，而玄以丁卯岁生，故名曰小同。〕
吴孙綝以吴主亲览政事，多所难问，甚惧；返自镬里，遂称疾不朝，使弟威远将军据入仓龙门宿卫，〔〖胡三省注〗古仓、苍字通用。〕武卫将军恩、偏将军干、长水校尉闿〔〖胡三省注〗闿，音开，又苦亥翻。〕分屯诸营，欲以自固。吴主恶之，乃推朱公主死意，〔〖胡三省注〗朱公主死见上卷正元二年。推，寻也，寻问公主所以见杀之意。〕全公主惧曰：“我实不知，皆朱据二子熊、损所白。”是时熊为虎林督、损为外部督，〔〖胡三省注〗吴外部督建业外营兵。〕吴主皆杀之。损妻，即孙峻妹也。綝谏，不从，由是益惧。
吴主阴与全公主及将军刘丞谋诛綝。全后父尚为太常、卫将军，吴主谓尚子黄门侍郎纪曰：“孙綝专势，轻小于孤。〔〖胡三省注〗谓轻视之以为幼小也。〕孤前敕之使速上岸，为唐咨等作援，而留湖中不上岸一步；又委罪于朱异，擅杀功臣，不先表闻；筑第桥南，〔〖胡三省注〗綝盖筑第于朱雀桥南。〕不复朝见。此为自在，无复所畏，〔〖胡三省注〗自在，谓居处自如，不复知有君上。〕不可久忍，今规取之。〔〖胡三省注〗规，图也。〕卿父作中军都督，〔〖胡三省注〗卫将军督中军。〕使密严整士马，孤当自出临桥，率宿卫虎骑、左右无难一时围之，〔〖胡三省注〗吴有左右无难督，督无难营兵。〕作版诏敕綝所领皆解散，不得举手。正尔，自当得之；〔〖胡三省注〗正尔，犹言如此也。〕卿去，但当使密耳！卿宣诏卿父，勿令卿母知之；女人既不晓大事，且綝同堂姊，邂逅漏泄，误孤非小也！”纪承诏以告尚。尚无远虑，以语纪母，母使人密语綝。
九月，戊午，綝夜以兵袭尚，执之，遣弟恩杀刘承于苍龙门外，〔〖胡三省注〗刘承，即刘丞。〕比明，遂围宫。吴主大怒，上马带鞬执弓欲出，〔〖胡三省注〗鞬，居言翻，戢弓矢器。〕曰：“孤大皇帝適子，〔〖胡三省注〗適，读曰嫡。〖按〗適，古通嫡。適子，即嫡子。“適”通“嫡”时不可简写作“适”。〕在位已五年，谁敢不从者！”侍中近臣及乳母共牵攀止之，不得出，叹咤不食，骂全后曰：“尔父愦愦，〔〖胡三省注〗愦，乌外翻。《类篇》曰：闷也。〕败我大事！”又遣呼纪，纪曰：“臣父奉诏不谨，负上，无面目复见。”因自杀。綝使光禄勋孟宗告太庙，废吴主为会稽王。〔〖胡三省注〗吴主亮时年十六。会，工外翻。〕召群臣议曰：“少帝荒病昏乱，不可以处大位，承宗庙，已告先帝废之。诸君若有不同者，下异议。”皆震怖，曰：“唯将军令！”綝遣中书郎李崇夺吴主玺绶，以吴主罪班告远近。尚书桓彝不肯署名，綝怒，杀之。典国施正劝綝迎立琅邪王休，綝从之。〔〖胡三省注〗吴制，中营置左右腆军。〕己未，綝使宗正楷与中书郎董朝〔〖胡三省注〗楷以吴同姓为宗正。中书郎，即晋中书侍郎之职。〕迎琅邪王于会稽。〔〖胡三省注〗吴建兴元年，休徙丹阳，既又徙会稽。〕遣将军孙耽送会稽王亮之国，亮时年十六。徙全尚于零陵，寻追杀之，迁全公主于豫章。
冬，十月，戊午，琅邪王行至曲阿，〔〖胡三省注〗杜知曰：曲阿，今丹阳郡丹阳县。〕有老公遮王叩头曰：“事久变生，天下喁喁，〔〖胡三省注〗喁，鱼容翻。师古曰：喁喁，众口向上也，又相应和声。〕愿陛下速行！”王善之。是日，进及布塞亭。孙綝以琅邪王未至，欲入居富中，召百官会议，皆惶怖失色，徒唯唯而已。〔〖胡三省注〗唯，诺也。〕选曹郎虞汜曰：“明公为国伊、周，处将相之任，〔〖胡三省注〗汜，音祀。处，昌吕翻。〕擅废立之威，将上安宗庙，下惠百姓，大小踊跃，自以伊、霍复见。今迎王未至而始入宫，如是，群下摇荡，众听疑惑，非所以永终忠孝，扬名后世也。”綝不怿而止。汜，翻之子也。
綝命弟恩行丞相事，率百僚以乘舆法驾迎琅邪王于永昌亭。筑宫，以武帐为便殿，设御坐。己卯，王至便殿，止东厢。孙恩奉上玺符，王三让，乃受。群臣以次奉引，〔〖胡三省注〗引，读曰靷。〕王就乘舆，百官陪位。綝以兵千人迎于半野，拜于道侧；王下车答拜。即日，御正殿，大赦，改元永安。〔〖胡三省注〗吴主休，字子烈，吴主权第六子。〕孙綝称“草莽臣”，诣阙上书，上印绶、节钺，求避贤路。〔〖胡三省注〗谓他有贤者进用，恐妨其路，求引身避之。〕吴主引见慰谕，下诏以綝为丞相、荆州牧，增邑五县；〔〖胡三省注〗綝迁大将军，封永宁侯，今休以援立之功，增其封邑。〕以恩为御史大夫、卫将军、中军督，封县侯。孙据、干、闿皆拜将军，封侯。又以长水校尉张布为辅义将军，封永康侯。〔〖胡三省注〗初，休为王时，布为左右督，素见信爱，及即位，遂宠任之。为布擅吴主孙皓以亡国丧身张本。宋白曰：吴赤乌八年，分乌伤之上浦，立永康县，属东阳郡。〕
先是，丹阳太守李衡数以事侵琅邪王，〔〖胡三省注〗休徙丹阳，见七十五卷邵陵厉公嘉平四年。先，悉荐翻。数，所角翻，下同。〕其妻习氏谏之，〔〖胡三省注〗习，姓。按《风俗通》：汉有外黄令习一。〕衡不听。琅邪王上书乞徙他郡，诏徙会稽。及琅邪王即位，李衡忧惧，谓妻曰：“不用卿言，以至于此。吾欲奔魏，何如？”妻曰：“不可。君本庶民耳，先帝相拔过重，既数作无礼，而复逆自猜嫌，逃叛求活，以此北归，何面目见中国人乎！”衡曰：“计何所出？”妻曰：“琅邪王素好善慕名，方欲自显于天下，终不以私嫌杀君明矣。可自囚诣狱，表列前失，显求受罪。如此，乃当逆见优饶，〔〖胡三省注〗逆，迎也，言将优加其官以饶益之。〕非但直活而已。”衡从之。吴主诏曰：“丹阳太守李衡，以往事之嫌，自拘司败。〔〖胡三省注〗《左传》：楚箴尹克黄，自拘于司败。司败，即司寇也。〕夫射钩、斩祛，在君为君，〔〖胡三省注〗齐桓公与公子纠争国，管史射桓公，中带钩。子纠死，桓公以管仲为相，遂霸诸侯。晋献公使寺人披伐蒲，公子重耳踰垣而走，披斩其袪。及重耳反国，与披谋国事，发吕却之谋，荐赵衰守原。〕其遣衡还郡，勿令自疑。”又如威远将军，授以棨戟。〔〖胡三省注〗果如习氏所料。〕
己丑，吴主封故南阳王和子晧为乌程侯。〔〖胡三省注〗和死、暼全，见卷邵陵厉公嘉平五年。〕
群臣奏立皇后、太子，吴主曰：“朕以寡德，奉承洪业，莅事日浅，恩泽未敷，后妃之号，嗣子之位，非所急也。”有司固请，吴主不许。
孙綝奉牛酒诣吴主，吴主不受，赍诣左将军张布。酒酣，出怨言曰：“初废少主时，多劝吾自为之者。吾以陛下贤明，故迎之。帝非我不立，今上礼见拒，是与凡臣无异，当复改图耳。”布以告吴主，〔〖胡三省注〗綝以布为吴主所信倚，故诣之，酒酣失言，遂以贾祸。綝之凶愚，其赤族宜矣。〕吴主衔之，恐其有变，数加赏赐。戊戌，吴主诏曰：“大将军掌中外诸军事，事统烦多，其加卫将军、御史大夫恩侍中，与大将军分省诸事。”〔〖胡三省注〗分綝之权也。〕或有告綝怀怨悔上，欲图反者，吴主执以付綝，綝杀之，由是益惧，因孟宗求出屯武昌；吴主许之。綝尽敕所督中营精兵万余人，皆令装载，〔〖胡三省注〗中营兵，即中军也。吴人谓装船为装载。綝欲以此兵自随，上武昌。载，才再翻。车船装物皆曰载，诗云：载输尔载。〕又取武库兵器，吴主咸令给与。綝求中书两郎典知荆州诸军事，主者奏中书不应外出，吴主特听之。其所请求，一无违者。
将军魏邈说吴主曰：“綝居外，必有变。”武卫士施朔又告綝谋反。〔〖胡三省注〗武卫士，武卫之士也。〕吴主将讨綝，密问辅义将军张布，布曰：“左将军丁奉，虽不能吏书，而计略过人，能断大事。”吴主召奉告之，且问以计画。奉曰：“丞相兄弟支党甚盛，恐人心不同，不可卒制，〔〖胡三省注〗卒，读曰猝。〕可因腊会有陛兵以诛之。”〔〖胡三省注〗陛兵，宿卫之兵夹殿陛者，所谓“阶戟之士”。〕吴主从之。
十二月，丁卯，建业中谣言明会有变，〔〖胡三省注〗明会，明日腊会也。吴以土德王，用辰腊。〕綝闻之，不悦。夜，大风，发屋扬沙，綝益惧。戊辰，腊会，綝称疾不至；吴主强起之，使者十余辈，綝不得已，将入，众止焉。綝曰：“国家屡有命，不可辞。可豫整兵，令府内起火，因是可得速还。”遂入，寻而火起，〔〖胡三省注〗寻，继时也。〕綝求出，吴主曰：“外兵自多，不足烦丞相也。”綝起离席，奉、布目左右缚之。綝叩头曰：“愿徙交州。”吴主曰：“卿何以不徙滕胤、吕据于交州乎！”綝复曰：“愿没为官奴。”吴主曰：“卿何不以胤、据为奴乎！”〔〖胡三省注〗胤、据死，见上甘露元年。〕遂斩之。以綝首令其众曰：“诸与綝同谋者，皆赦之。”放仗者五千人。孙闿乘船欲降北，追杀之。〔〖胡三省注〗闿，音开，又可亥翻。綝之诸弟据、恩、干盖已就诛，独闿走，欲投北。〕夷綝三族，发孙峻棺，取其印绶，斫其木而埋之。〔〖胡三省注〗古者棺椁厚薄皆有度，斫而薄之以示贬。〕
己巳，吴主以张布为中军督。改葬诸葛恪、滕胤、吕据等，其罹恪等事远徒者，一切召还。朝臣有乞为诸葛恪立碑者，吴主诏曰：“盛夏出军，士卒伤损，无尺寸之功，不可谓能；受托孤之任，死于竖子之手，不可谓智。”遂寝。〔〖胡三省注〗洛死见上卷嘉平五年。〕
初，汉昭烈留魏延镇汉中，〔〖胡三省注〗事见六十八卷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皆实兵诸围以御外敌，敌若来攻，使不得入。及兴势之役，王平捍拒曹爽，〔〖胡三省注〗事见七十四卷邵陵厉公正始五年。〕皆承此制。及姜维用事，建议以为“错守诸围，适可御敌，不获大利。不若使闻敌至，诸围皆敛兵聚谷，退就汉、乐二城，〔〖胡三省注〗诸葛亮筑汉、乐二城，见七十一卷明帝太和三年。〕听敌入平，〔〖胡三省注〗谓纵敌使入平地也。〕重关头镇守以捍之，令游军旁出以伺其虚。敌攻关不克，野无散谷，千里运粮，自然疲乏；引退之日，然后诸城并出，与游军并力搏之，此殄敌之术也。”于是汉主令督汉中胡济却住汉寿，监军王含守乐城，〔〖胡三省注〗乐城，在沔阳东山上，周三十里，甚崄固，诸葛亮所筑。沔水迳其北，又北迳西乐城东，而北流注于汉。〕护军蒋斌守汉城。〔〖胡三省注〗姜维自弃险要以开狡焉启疆之心，书此为亡蜀张本。斌，音彬。〕
司马光（1019年11月17日－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涑水乡人，《宋史》，《辞海》等明确记载，世称涑水先生。生于河南省信阳市光山县。北宋史学家、文学家。历仕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四朝，卒赠太师、温国公，谥文正，主持编纂了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编年体通史《资治通鉴》，为人温良谦恭、刚正不阿，其人格堪称儒学教化下的典范，历来受人景仰。生平著作甚多，主要有史学巨著《资治通鉴》、《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稽古录》、《涑水记闻》、《潜虚》等。
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