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九 晋纪二十一
晋纪二十一〔起重光大渊献（辛亥），尽阏逢摄提格（甲寅），凡四年。〕
◎晋孝宗穆皇帝·中之上
晋孝宗穆皇帝 永和七年
（辛亥 公元351年）
春，正月，丁酉，日有食之。
苻健左长史贾玄硕等请依刘备称汉中王故事，〔〖胡三省注〗事见六十八卷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表健为都督关中诸军事、大将军、大单于、秦王。〔〖胡三省注〗玄硕欲表言之于晋朝。单，音蝉。〕健怒曰：“吾岂堪为秦王邪！且晋使未返，我之官爵，非汝曹所知也。”既而密使梁安讽玄硕等上尊号，健辞让再三，然后许之。丙辰，健即天王、大单于位，〔〖胡三省注〗苻健，字建业，洪第三子。〕国号大秦，大赦，改元皇始。追尊父洪为武惠皇帝，庙号太祖；立妻强氏为天王后，〔〖胡三省注〗强，其两翻，氐姓也。〕子苌为太子，靓为平原公，生为淮南公，觌为长乐公，方为高阳公，硕为北平公，腾为淮阳公，柳为晋公，桐为汝南公，廋为魏公，武为燕公，幼为赵公。以苻雄为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领车骑大将军、雍州牧、东海公；苻菁为卫大将军、平昌公，宿卫二宫；〔〖胡三省注〗二宫，健所居及子苌所居也。〕雷弱儿为太尉，毛贵为司空，略阳姜伯周为尚书令，梁楞为左仆射，王堕为右仆射，鱼遵为太子太师，强平为太傅，段纯为太保，吕婆楼为散骑常侍。伯周，健之舅；平，王后之弟；婆楼，本略阳氐酋也。
段龛请以青州内附。二月，戊寅，以龛为镇北将军，封齐公。〔〖胡三省注〗段龛据广固，始上卷上年。龛苦含翻。〕
魏主闵攻围襄国百余日，〔〖胡三省注〗去年十一月，闵攻襄国。〕赵主祗危急，乃去皇帝之号，称赵王；遣太尉张举乞师于燕，许送传国玺，中军将军张春乞师于姚弋仲。弋仲遣其子襄帅骑二万八千救赵，诫之曰：“冉闵弃仁背义，屠灭石氏。〔〖胡三省注〗事见上卷五年、六年。背，蒲妹翻。〕我受人厚遇，〔〖胡三省注〗谓石虎遇之厚也。〕当为复仇，老病不能自行；汝才十倍于闵，若不枭擒以来，不必复见我也！”弋仲亦遣使告于燕，燕主儁遣御难将军悦绾〔〖胡三省注〗御难将军，盖慕容氏创置。难，乃旦翻。〕将兵三万往会之。
冉闵闻儁欲救赵，遣大司马从事中郎广宁常炜使于燕。儁使封裕诘之曰：“冉闵，石氏养息，〔〖胡三省注〗息，子也。〕负恩作逆，何敢辄称大号？”炜曰：“汤放桀，武王伐纣，以兴商、周之业；曹孟德养于宦官，莫知所出，卒立魏氏之基。〔〖胡三省注〗操事见六十八卷汉灵帝中平元年。操，字孟德。卒，子恤翻。〕苟非天命，安能成功！推此而言，何必致问！”裕曰：“人言冉闵初立，铸金为己像，以卜成败，而像不成，信乎？”炜曰：“不闻。”裕曰：“南来者皆云如是，何故隐之？”炜曰：“奸伪之人欲矫天命以惑人者，乃假符瑞、托蓍龟以自重，〔〖胡三省注〗蓍，升脂翻。〕魏主握符玺，据中州，受命何疑；而更反真为伪，取决于金像乎！”裕曰：“传国玺果安在？”炜曰：“在邺”。裕曰：“张举言在襄国。”炜曰：“杀胡之日，在邺者殆无孑遗；〔〖胡三省注〗孑，吉列翻，孤也，单也；言无孤单得遗者。〕时有迸漏者，皆潜伏沟渎中耳，〔〖胡三省注〗《尔雅》：水注谷曰沟，水注浍曰渎。迸，比诤翻。〕彼安知玺之所在乎！彼求救者，为妄诞之辞，无所不可，况一玺乎！”
儁犹以张举之言为信，乃积柴其旁，使裕以其私诱之，曰：“君更熟思，无为徒取灰灭！”炜正色曰：“石氏贪暴，亲帅大兵攻燕国都。虽不克而返，〔〖胡三省注〗事见九十六卷成帝咸康四年。帅，读曰率。〕然志在必取。故运资粮、聚器械于东北者，非以相资，乃欲相灭也。〔〖胡三省注〗事见九十六卷咸康四年、六年。〕魏主诛剪石氏，虽不为燕，臣子之心，闻仇雠之灭，义当如何？而更为彼责我，不亦异乎！〔〖胡三省注〗异，犹言可怪也。〕吾闻死者骨肉下于土，精魂升于天。蒙君之惠，速益薪纵火，使仆得上诉于帝足矣！”左右请杀之，儁曰：“彼不惮杀身而徇其主，忠臣也！且冉闵有罪，使臣何预焉！”使出就馆。夜，使其乡人赵瞻往劳之，且曰：“君何不以实言？王怒，欲处君于辽、碣之表，〔〖胡三省注〗辽海及碣石，为辽、碣。杜佑曰：“卢龙，汉肥如县，有碣石山，碣然而立在海旁。秦筑长城所起自碣石，在今高丽旧界，非此碣石也。赵赡所谓辽、碣，盖即杜佑所言者也。〕奈何？”炜曰：“吾结发以来，尚不欺布衣，况人主乎！曲意苟合，性所不能。直情尽言，虽沈东海，不敢避也！”〔〖胡三省注〗沈，持林翻。〕遂卧向壁，不复与瞻言。瞻具以白儁，儁乃囚炜于龙城。
赵并州刺史张平遣使降秦，秦王以平为大将军、冀州牧。
燕王逡还蓟。〔〖胡三省注〗自龙城还蓟。蓟，音计。〕
三月，姚襄及赵汝阴王琨各引兵救襄国。〔〖胡三省注〗琨自信都进兵救襄国。〕冉闵遣车骑将军胡睦拒襄于长芦，〔〖胡三省注〗《水经注》：漳水过堂阳县西，分为二水，其右水东北注出石门，谓之长芦水。长芦水西迳堂阳县故城南，又东迳九门陂，又东迳扶都县。《五代志》：隋置长芦县，属河间郡。刘昫曰：长芦，汉参户县地。〕将军孙威拒琨于黄丘，〔〖胡三省注〗魏收《地形志》：钜鹿郡郻县有黄丘。〖按〗郻，音悄，古同“鄡”，古县名。〕皆败还，士卒略尽。
闵欲自出击之，卫将军王泰谏曰：“今襄国未下，外救云集，若我出战，必覆背受敌，〔〖胡三省注〗“覆”，当作“腹”。〕此危道也。不若固垒以挫其锐，徐观其衅而击之。〔〖胡三省注〗衅（釁），隙也。〕且陛下亲临行陈，〔〖胡三省注〗行，户刚翻。陈，读曰阵。〕如失万全，则大事去矣。”闵将止，道士法饶进曰：“陛下围襄国经年，无尺寸之功，今贼至，又避不击，将何以使将士乎！且太白入昴，当杀胡王，〔〖胡三省注〗晋《天文志》：昴七星，为旄头，胡星也。〕百战百克，不可失也！”闵攘袂大言曰：“吾战决矣，敢沮众者斩！”乃悉众出，与襄、琨战。悦绾适以燕兵至，去魏兵数里，疏布骑卒，曳柴扬尘，〔〖胡三省注〗疏，读与疎同。骑，奇寄翻；下同。〕魏人望之恟惧，〔〖胡三省注〗自棘城之败，赵人固畏燕兵，见其至而势盛，故恟惧。恟，许拱翻。〕襄、琨、绾三面击之，赵王祗自后冲之，魏兵大败，〔〖胡三省注〗果如王泰之言，腹背受敌而败。〕闵与十余骑走还邺。降胡栗特康等执大单于胤及左仆射刘琦以降赵，赵王祗杀之。〔〖胡三省注〗果如韦謏之言。史言冉闵不能用群策以取败。单，音蝉。〕胡睦及司空石璞、尚书令徐机、中书监卢谌等并将士死者凡十余万人。〔〖胡三省注〗刘隗、卢谌不能为晋死而卒死兵。人谁不死，贵得其死所耳！谌，是壬翻。〖按〗谌，音慎，见于名姓。〕闵潜还，人无知者。邺另震恐，讹言闵已没。射声校尉张艾请闵亲郊以安众心。〔〖胡三省注〗亲郊，亲出郊祀也。〕闵从之，讹言乃息。闵支解法饶父子，〔〖胡三省注〗解剥其支体而杀之。〕赠韦謏大司徒。〔〖胡三省注〗謏死，见上卷上年。謏，苏鸟翻。〕姚襄还滠头，姚弋仲怒其不擒闵，杖之一百。
初，闵之为赵相也，悉散仓库以树私恩，与羌、胡相攻，无月不战。赵所徙青、雍、幽、荆四州之民〔〖胡三省注〗石虎破曹嶷，徙青州之民；破刘胤、石生，再徙雍州之民；破段匹磾及为燕所败，徙幽州之民；石勒南掠江、汉，徙荆州之民。雍，于用翻。〕及氐、羌、胡、蛮数百万口，以赵法禁不行，各还本土；道路交错，互相杀掠，其能达者什有二、三。中原大乱。因以饥疫，人相食，无复耕者。
赵王祗使其将刘显帅众七万攻邺，〔〖胡三省注〗帅，读曰率。〕军于明光宫，〔〖胡三省注〗此明光宫，石氏所建也。〕去邺二十三里。魏主闵恐，召王泰，欲与之谋。泰恚前言之不从，辞以疮甚。〔〖胡三省注〗战败被伤，故因以疮甚辞。〕闵亲临问之，泰固称疾笃。闵怒，还宫，谓左右曰：“巴奴，乃公岂假汝为命邪！〔〖胡三省注〗王泰盖巴蛮也。乃公，冉闵自谓也；自汉高祖已有是语。〕要将先灭群胡，却斩王泰。”乃悉众出战，大破显军，追奔至阳平，〔〖胡三省注〗阳平县，汉属东郡，魏、晋分属阳平郡，而阳平郡治在魏郡东北。宋白曰：魏州莘县，汉为阳平县，后赵移阳平理馆陶县。〕斩首三万余级。显惧，密使请降，求杀祗以自效，闵乃引归。会有告王泰欲叛入秦者，闵杀之，夷其三族。
秦王健分遣使者问民疾苦，搜罗隽异，宽重敛之税，弛离宫之禁，〔〖胡三省注〗赵修长安宫殿，亦有离宫之禁。敛，力赡翻。〕罢无用之器，去侈靡之服，凡赵之苛政不便于民者皆除之。〔〖胡三省注〗史言苻健所以能据有关中。〕
杜洪、张琚遣使召梁州刺史司马勋。夏，四月，勋帅步骑三万赴之，秦王健御之于五丈原。勋屡战皆败，退归南郑。健以中书令贾玄硕始者不上尊号，衔之，使人告玄硕与司马勋通，并其诸子皆杀之。
勃海人逄约〔〖胡三省注〗逄，皮江翻。〕因赵乱，拥众数千家附于魏，魏以约为勃海太守。故太守刘准，隗之兄子也，土豪封放，弈之从弟也；别聚众自守。闵以准为幽州刺史，与约中分勃海。燕王儁使封弈讨约，使昌黎太守高开讨准、放。开，瞻之子也。〔〖胡三省注〗高瞻，见九十一卷元帝太兴二年。〕
弈引兵直抵约垒，遣人谓约曰：“相与乡里，隔绝日久，〔〖胡三省注〗封奕本渤海人，怀帝永嘉五年，讬于慕容廆，见八十七卷。〕会遇甚难。时事利害，人各有心，非所论也。愿单出一相见，以写佇结之情。”〔〖胡三省注〗久立而待之曰伫；企望之情郁积而不散曰结。〕约素信重弈，即出，见弈于门外。各屏骑卒，单马交语。弈与论叙平生毕，因说之曰：“与君累世同乡，情相爱重，诚欲君享祚无穷；今既获展奉，〔〖胡三省注〗展，省视也。奉，承也，事也。说，输芮翻。〕不可不尽所怀。冉闵乘石氏之乱，奄有成资，是宜天下服其强矣，而祸乱方始，固知天命不可力争也。燕王弈也载德，〔〖胡三省注〗“奕世载远”，班彪《王命论》之言。师古曰：载，乘也，言相因不绝。〕奉义讨乱，所征无敌。今已都蓟，南临赵、魏，远近之民，襁负归之。民厌荼毒，〔〖胡三省注〗孔安国曰：荼毒，苦也。襁，居两翻。〕咸思有道。冉闵之亡，匪朝伊夕，成败之形，昭然易见。且燕王肇开王业，虚心贤俊，君能翻然改图，则功参绛、灌，庆流苗裔，孰与为亡国将，守孤城以待必至之祸哉！”约闻之，怅然不言。弈给使张安，有勇力；〔〖胡三省注〗给使，在左右给使令者也。〕弈豫戒之，俟约气下，安突前持其马鞚，因挟之而驰。至营，弈与坐，谓曰：“君计不能自决，故相为决之，非欲取君以邀功，乃欲全君以安民也。”
高开至勃海，准、放迎降。儁以放为勃海太守，准为左司马，约参军事。以约诱于人而遇获，更其名曰钓。
刘显弑赵王祗及其丞相安乐王炳、太宰赵庶等十余人，传首于邺。骠骑将军石宁奔柏人。〔〖胡三省注〗柏人县，自汉以来属赵国。刘昫曰：唐邢州尧山县，古之柏人城。骠，匹妙翻。骑，奇寄翻。〕魏主闵焚祗首于通衢，拜显上大将军、大单于、冀州牧。〔〖胡三省注〗单，音蝉。〕
五月，赵兖州刺史刘启自鄄城来奔。〔〖胡三省注〗鄄城县，汉属济阴郡，晋属濮阳国，唐为濮州治所。鄄，吉县翻。〕
秋，七月，刘显复引兵攻邺，魏主闵击败之。显还，称帝于襄国。
八月，魏徐州刺史周成、兖州刺史魏统、荆州刺史乐弘、豫州牧张遇以廪丘、许昌等诸城来降；〔〖胡三省注〗时周成据廪丘，张遇据许昌。〖按〗时，光绪本误刻为“诗”。〕平南将军高崇、征虏将军吕护执洛州刺史郑系，以其地来降。〔〖胡三省注〗时崇、护以三河之地来降。〕
燕王儁遣慕容恪攻中山，慕容评攻王午于鲁口，魏中山太守上谷侯龛闭城拒守。恪南徇常山，军于九门，〔〖胡三省注〗九门县，自汉以来属常山郡。〕魏赵郡太守辽西李邽举郡降，恪厚抚之，将邽还围中山，侯龛乃降。恪入中山，迁其将帅、土豪数十家诣蓟，余皆安堵；军令严明，秋豪不犯。慕容评至南安，王午遣其将郑生拒战，评击斩之。
悦绾还自襄国，儁乃知张举之妄而杀之。常炜有四男二女在中山，儁释炜之囚，使诸子就见之。炜上疏谢恩，儁手令答曰：“卿本不为生计，孤以州里相存耳。〔〖胡三省注〗儁居昌黎，炜居广宁，二郡皆属幽州。〕今大乱之中，诸子尽至，岂非天所念邪！天且念卿，况于孤乎！”赐妾一人，谷三百斛，使居凡城。以北平太守孙兴为中山太守。兴善于绥抚，中山遂安。
库傉官伟帅部众自上党降燕。〔〖胡三省注〗傉，奴沃翻。库傉官，渔阳乌桓大人库傉之余种。按温与刘道原书，以为“库”当作“厙”，详见前例。厙，音舍。〕
姚弋仲遣使来请降。〔〖胡三省注〗赵亡，弋仲乃降。晋史言其尽忠于石氏。使，疏吏翻；下同。〕冬，十一月，以弋仲为使持节、六夷大都督、督江北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大单于、高陵郡公，又以其子襄为持节、平北将军、都督并州诸军事、并州刺史、平乡县公。
逄钓亡归勃海，招集旧众以叛燕。乐陵太守贾坚〔〖胡三省注〗《考异》曰：《燕书·贾坚传》：“烈祖问坚年，对以受新命始及三载。”烈祖悦其言，拜乐陵太守。按坚以去年九月获于燕，至明年始三年，若未为乐陵太守，岂能安集诸县，告谕逄钓？故知坚先己为乐陵太守，非因问年而授。〕使人告谕乡人，示以成败，钓部众稍散，遂来奔。
吐谷浑叶延卒，子碎奚立。〔〖胡三省注〗《晋书》作“辟奚”。按一百三卷简文帝咸安元年钟恶地杀三弟事，亦当作“辟奚”。〕
初，桓温闻石氏乱，上疏请出师经略中原，〔〖胡三省注〗温盖上疏于五年出屯安陆之时。〕事久不报。温知朝廷仗殷浩以抗己，甚忿之；然素知浩之为人，亦不之惮也。以国无他衅，遂得相持弥年，虽有君臣之迹，羁縻而已，八州士众资调殆不为国家用。〔〖胡三省注〗永和元年，温都督荆、司、雍、益、梁、宁六州；五年，遣滕畯帅交、广之兵伐林邑，盖是时已加督交、广二州矣。资，财也。调，赋也。〕屡求北伐，诏书不听。十二月，辛未，温拜表辄行，帅众四五万顺流而下，军于武昌，〔〖胡三省注〗帅，读曰率。〕朝廷大惧。
殷浩欲去位以避温，又欲以驺虞幡驻温军。吏部尚书王彪之言于会稽王昱曰：“此属皆自为计，非能保社稷，为殿下计也。若殷浩去职，人情离骇，天子独坐，当此之际，必有任其责者，非殿下而谁乎！”又谓浩曰：“彼若抗表问罪，卿为之首。事任如此，〔〖胡三省注〗谓浩当朝政也。〕猜衅已成，〔〖胡三省注〗谓浩与温有隙也。〕欲作匹夫，岂有全地邪！且当静以待之。令相王与手书，示以款诚，为陈成败，彼必旋师；若不从，则遣中诏；又不从，乃当以正义相裁。〔〖胡三省注〗谓正温举兵向阙之罪。〕奈何无故悤悤，先自猖獗乎！”〔〖胡三省注〗悤，仓红翻。〖按〗古亦通“匆”。〕浩曰：“决大事正自难，顷日来欲使人闷。闻卿此谋，意始得了。”〔〖胡三省注〗了，决也。〕彪之，彬之子也。〔〖胡三省注〗王敦之乱，彬能守正，彪之可谓克绍矣。〕
抚军司马高崧〔〖胡三省注〗昱抚军大将军，以崧为司马。〕言于昱曰：“王宜致书，谕以祸福，自当返旆。如其不尔，便六军整驾，逆顺于兹判矣！”〔〖胡三省注〗言温若不还，则当整六师奉顺讨逆也。〕乃于坐为昱草书曰：“寇难宜平，时会宜接。〔〖胡三省注〗谓是时中原豪杰相继来降，有恢复之会，宜应接之也。难，乃旦翻。〕此实为国远图，经略大算，能弘斯会，非足下而谁？但以比兴师动众，要当以资实为本；运转之艰，古人所难，不可易之于始而不熟虑。顷所以深用为疑，惟在此耳。然异常之举，众之所骇，游声噂𠴲，〔〖胡三省注〗噂，祖本翻。𠴲，徒合翻。噂𠴲，聚语也。〕想足下亦少闻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胡三省注〗《论语》孔子之言。〕或能望风振扰，一时崩散。如此则望实并丧，社稷之事去矣。皆由吾闇弱，德信不著，不能镇静群庶，保固维城，〔〖胡三省注〗诗曰：宗子维城。〕所以内愧于心，外惭良友。吾与足下，虽职有内外，安社稷，保家国，其致一也。〔〖胡三省注〗致，极也，言事理诣极之地则一也。〕天下安危，系之明德。当先思宁国而后图其外，使王基克隆，大义弘著，所望于足下。区区诚怀，岂可复顾嫌而不尽哉！”温即上疏惶恐致谢，回军还镇。
朝廷将行郊祀。会稽王昱问于王彪之曰：“郊祀应有赦否？”彪之曰：“自中兴以来，郊祀往往有赦，愚意常谓非宜；凶愚之人，以为郊必有赦，将生心于徼幸矣！”昱从之。
燕王儁如龙城。
丁零翟鼠帅所部降燕，封为归义王。〔〖胡三省注〗丁零居中山，其后翟斌等皆其种类也。帅，读曰率。〕
司马光（1019年11月17日－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涑水乡人，《宋史》，《辞海》等明确记载，世称涑水先生。生于河南省信阳市光山县。北宋史学家、文学家。历仕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四朝，卒赠太师、温国公，谥文正，主持编纂了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编年体通史《资治通鉴》，为人温良谦恭、刚正不阿，其人格堪称儒学教化下的典范，历来受人景仰。生平著作甚多，主要有史学巨著《资治通鉴》、《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稽古录》、《涑水记闻》、《潜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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