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宗神武孝文皇帝 建中元年
(庚申 公元780年)
春,正月,丁卯朔,改元。群臣上尊号曰圣神文武皇帝;赦天下。始用杨炎议,命黜陟使与观察使、刺史“约百姓丁产,定等级,改作两税法。春,正月,丁卯朔,改元。群臣上尊号曰圣神文武皇帝;赦天下。始用杨炎议,命黜陟使与观察使、刺史“约百姓丁产,定等级,改作两税法。比来新旧征科色目,一切罢之;比来新旧征科色目,一切罢之;二税外辄率一钱者,以枉法论。”二税外辄率一钱者,以枉法论。”
春季,正月,丁卯朔(初一),更改年号。群臣为德宗进献尊号,称作圣神文武皇帝。大赦天下。德宗开始采用杨炎的建议,命令黜陟使和观察使、刺史“估量百姓的人丁财产,定出等级,改变旧税法,实行两税法。将近年来原有和新增的各项征收名目一律取消。在两税以外,就是向百姓再收敛一个铜钱,便以违法论处。”
唐初,赋敛之法曰租、庸、调,有田则有租,有身则有庸,有户则有调。玄宗之末,版籍浸坏,多非其实。及至德兵起,所在赋敛,迫趣取办,无复常准。赋敛之司增数而莫相统摄,各随意增科,自立色目,新故相仍,不知纪极。民富者丁多,率为官、为僧以免课役,而贫者丁多,无所伏匿,故上户优而下户劳。吏因缘蚕食,民旬输月送,不胜困弊,率皆逃徙为浮户,其土著百无四五。至是,炎建议作两税法,先计州县每岁所应费用及上供之数而赋于人,量出以制入。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唐初,赋敛之法曰租、庸、调,有田则有租,有身则有庸,有户则有调。玄宗之末,版籍浸坏,多非其实。及至德兵起,所在赋敛,迫趣取办,无复常准。赋敛之司增数而莫相统摄,各随意增科,自立色目,新故相仍,不知纪极。民富者丁多,率为官、为僧以免课役,而贫者丁多,无所伏匿,故上户优而下户劳。吏因缘蚕食,民旬输月送,不胜困弊,率皆逃徙为浮户,其土著百无四五。至是,炎建议作两税法,先计州县每岁所应费用及上供之数而赋于人,量出以制入。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为行商者,在所州县税三十之一,使与居者均,无侥利。为行商者,在所州县税三十之一,使与居者均,无侥利。居人之税,秋、夏两征之。其租、庸、调杂徭悉省,皆总统于度支。上用其言,因赦令行之。居人之税,秋、夏两征之。其租、庸、调杂徭悉省,皆总统于度支。上用其言,因赦令行之。
在唐朝的初期,征收赋税的办法称作租、庸、调,有田土便要交租,有人丁便要服庸,有户口便要纳调。在玄宗当政末期,户籍逐渐遭到破坏,大多已经与实际不符。到了至德年间,战事四起,到处征收赋敛,逼迫催促,再也没有一定的标准。征收部门增加了,可是互相没有隶属关系而是各自随意增加课税,巧立名目,新老名目相互重复,毫无限度。富足人家人丁多,大抵作官当僧人得以免除赋役;而贫困人家人丁多,全无隐瞒逃避的去处,所以上等户优游而下等户劳瘁。征税的吏员又乘机侵吞,百姓十天输赋一月送税,经受不了如此困窘,大抵都逃亡流徙成为浮户,那些留下来的本地百姓,不足百分之四五。至此,杨炎建议实行两税法:首先计算州县每年所需费用和上交朝廷的数额,并以此数额向百姓征税,通过对支出的估量来制定收入的数额。无论主户、客户,都按现在的居地制订簿册;无论成丁、中男,都按贫富状况划为等级;流动经商的人,在所居州县纳税三十分之一,使他们与定居民户一同纳税,不能侥幸获利。定居百姓的赋税,在秋天和夏天两次征收。那些租、庸、调以及杂徭等全部省去,整个征税事务由度支统一掌管。德宗采纳了杨炎的建议,于是颁布赦文,命令实施。
初,左仆射刘晏为吏部尚书,杨炎为侍郎,不相悦。元载之死,晏有力焉。初,左仆射刘晏为吏部尚书,杨炎为侍郎,不相悦。元载之死,晏有力焉。及上即位,晏久典利权,众颇疾之,多上言转运使可罢;又有风言晏尝密表劝代宗立独孤妃为皇后者。及上即位,晏久典利权,众颇疾之,多上言转运使可罢;又有风言晏尝密表劝代宗立独孤妃为皇后者。杨炎为宰相,欲为元载报仇,因为上流涕言:“晏与黎幹、刘忠翼同谋,杨炎为宰相,欲为元载报仇,因为上流涕言:“晏与黎幹、刘忠翼同谋,臣为宰相不能讨,罪当万死!”崔祐甫言:“兹事暖昧,陛下已旷然大赦,不当复究寻虚语。”炎乃建言:“尚书省,国政之本,比置诸使,分夺其权,今宜复旧。”上从之。甲子,诏天下钱谷皆归金部、仓部,臣为宰相不能讨,罪当万死!”崔祐甫言:“兹事暖昧,陛下已旷然大赦,不当复究寻虚语。”炎乃建言:“尚书省,国政之本,比置诸使,分夺其权,今宜复旧。”上从之。甲子,诏天下钱谷皆归金部、仓部,罢晏转运、租庸、青苗盐铁等使。罢晏转运、租庸、青苗盐铁等使。
当初,左仆射刘晏担任吏部尚书,杨炎担任侍郎,两不悦服。元载被杀,刘晏起了很大的作用。及至德宗即位以后,刘晏长期执掌财利的权柄,众人颇为妒忌他,多上言称转运使一职应当罢去,又有流言说刘晏曾经秘密上表劝说代宗册立独孤妃为皇后。杨炎出任宰相以后,打算为元载报仇,因而在德宗面前流着眼泪说:“刘晏与黎幹和刘忠翼同谋,我作为宰相,不能声讨他,真是罪该万死。”崔祐甫说:“这件事并未搞清楚,既然陛下已经以广阔的襟怀实行了大赦,就不应该再来追究这些不实之辞。”于是杨炎又提出建议:“尚书省是国家大政的根本,近来设置诸使职,分掉和侵夺了尚书省的权力,现在应当恢复原有的制度。”德宗听从了杨炎的建议。甲子(疑误),诏令全国钱谷都要交给金部、仓部管理,免除了刘晏转运、租庸、青苗、盐铁等使职。
二月,丙申朔,命黜陟使十一人分巡天下。二月,丙申朔,命黜陟使十一人分巡天下。先是,魏博节度使田悦事朝廷犹恭顺,河北黜陟使洪经纶,先是,魏博节度使田悦事朝廷犹恭顺,河北黜陟使洪经纶,不晓时务,闻悦军七万人,符下,罢其四万,令还农。悦阳顺命,如符罢之。既而集应罢者,激怒之曰:“汝曹久在军中,有父母妻子,今一旦为黜陟使所罢,将何资以自衣食乎!”众大哭。悦乃出家财以赐之,使各还部伍。于是军士皆德悦而怨朝廷。不晓时务,闻悦军七万人,符下,罢其四万,令还农。悦阳顺命,如符罢之。既而集应罢者,激怒之曰:“汝曹久在军中,有父母妻子,今一旦为黜陟使所罢,将何资以自衣食乎!”众大哭。悦乃出家财以赐之,使各还部伍。于是军士皆德悦而怨朝廷。
二月,丙申朔(初一),德宗命令黜陟使十一人分道巡查全国。在此之前,魏博节度使田悦事奉朝廷还算恭顺,河北黜陟使洪经纶不通晓时务,听说田悦军有七万人,便发下军符,要求裁减四万人,命他们解甲归农。田悦佯装从命,按军符减员。不久,田悦召集应当裁减的士兵,激怒他们说:“你们长期在军中,都有父母、妻子、儿女,现在一下子被黜陟使裁减了,你们拿什么来养活自己呢!”大家放声大哭起来。田悦于是拿出家财,分给士兵,让他们都回到军中。由此,士兵都感谢田悦的恩德而怨恨朝廷。
崔祐甫以疾,多不视事。杨炎独任大政,专以复恩仇为事,奏用元载遗策城原州,崔祐甫以疾,多不视事。杨炎独任大政,专以复恩仇为事,奏用元载遗策城原州,又欲发两京、关内丁夫浚丰州陵阳渠,以兴屯田。又欲发两京、关内丁夫浚丰州陵阳渠,以兴屯田。上遣中使诣泾原节度使段秀实,访以利害,秀实以为:“今边备尚虚,未宜兴事以召寇。”炎怒,以为沮已,征秀实为司农卿。丁未,邠宁节度使李怀光兼四镇、北庭行营、泾原节度使,使移军原州,以四镇、北庭留后刘文喜为别驾。上遣中使诣泾原节度使段秀实,访以利害,秀实以为:“今边备尚虚,未宜兴事以召寇。”炎怒,以为沮已,征秀实为司农卿。丁未,邠宁节度使李怀光兼四镇、北庭行营、泾原节度使,使移军原州,以四镇、北庭留后刘文喜为别驾。京兆尹严郢奏:“案朔方五城,旧屯沃饶之地,自丧乱以来,人功不及,因致荒废,十不耕一。若力可垦辟,不俟浚渠。今发两京、关辅人于丰州浚渠营田,计所得不补所费,而关辅之人不免流散,是虚畿甸而无益军储也。”疏奏,不报。既而陵阳渠竟不成,弃之。京兆尹严郢奏:“案朔方五城,旧屯沃饶之地,自丧乱以来,人功不及,因致荒废,十不耕一。若力可垦辟,不俟浚渠。今发两京、关辅人于丰州浚渠营田,计所得不补所费,而关辅之人不免流散,是虚畿甸而无益军储也。”疏奏,不报。既而陵阳渠竟不成,弃之。
崔祐甫因为身染疾病,多不管事,杨炎独揽朝廷大权,专门去做报恩复仇的事情。他上奏采用元载生前留下的计划筑原州城,又打算征发长安、洛阳和关内的丁夫疏浚丰州陵阳渠,以便兴办屯田。德宗派遣中使来到泾原节度使段秀实处,询问此举利弊如何,段秀实认为:“现在边疆防御还很空虚,不适宜兴办事功,召引敌人。”杨炎大怒,认为这是有意阻止自己,便征召段秀实担任司农卿。丁未(十二日),德宗让邠宁节度使李怀光兼任四镇、北庭行营、泾原节度使,并让他移军原州驻扎,又任命四镇、北庭留后刘文喜为别驾。京兆尹严郢奏称:“据悉,朔方五城过去本是肥沃丰饶的土地,自从国家遭受变乱以来,由于无暇投入人力,因而导致土地荒废,耕种的不足十分之一。如果有人力再将这里开垦出来,则不必等待疏通陵阳渠。现在征发长安、洛阳、关辅百姓到丰州疏浚渠道,经营屯田,算起来,所得到的不足以补赏所耗费的,而且关辅百姓不免流亡离散。这样做,是使京城辖区空虚,而对军事储备却毫无补益。”此疏奏上,德宗不予答复。后来,陵阳渠到底没能修成,将它废弃了。
上用杨炎之言,托以奏事不实,己酉,贬刘晏为忠州刺史。上用杨炎之言,托以奏事不实,己酉,贬刘晏为忠州刺史。
德宗采纳杨炎的主意,借口上奏的事情与实际不符,己酉(十四日),将刘晏贬为忠州刺史。
癸丑,以泽潞留后李抱真为节度使。癸丑,以泽潞留后李抱真为节度使。
癸丑(十八日),德宗任命泽潞留后李抱真为该镇节度使。
杨炎欲城原州以复秦、原,命李怀光居前督作,朱泚、崔宁各将万人翼其后。诏下泾州为城具,杨炎欲城原州以复秦、原,命李怀光居前督作,朱泚、崔宁各将万人翼其后。诏下泾州为城具,泾之将士怒曰:“吾属为国家西门之屏,十馀年矣。始居邠州,甫营耕桑,有地著之安。徙屯泾州,泾之将士怒曰:“吾属为国家西门之屏,十馀年矣。始居邠州,甫营耕桑,有地著之安。徙屯泾州,披荆榛,立军府;坐席未暖,又投之塞外。披荆榛,立军府;坐席未暖,又投之塞外。吾属何罪而至此乎!”李怀光始为邠宁帅,即诛温儒雅等,吾属何罪而至此乎!”李怀光始为邠宁帅,即诛温儒雅等,军令严峻。及兼泾原,诸将皆懼,曰:“彼五将何罪而为戮?军令严峻。及兼泾原,诸将皆懼,曰:“彼五将何罪而为戮?今又来此,吾属能无忧乎!”刘文喜因众心不安,据泾州,不受诏,上疏复求段秀实为帅,不则朱泚。癸亥,以朱泚兼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使,代怀光。今又来此,吾属能无忧乎!”刘文喜因众心不安,据泾州,不受诏,上疏复求段秀实为帅,不则朱泚。癸亥,以朱泚兼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使,代怀光。
杨炎打算修筑原州城,以便恢复秦州和原州,命令李怀光在前面监督施工,朱泚和崔宁各带领一万人分布两侧,在后护卫。有诏书命令泾州将士准备筑城的工具,泾州将士愤怒地说:“我辈充当国家西大门的屏障,已经有十多年了。一开始,我辈屯驻邠州,才将农桑各业经营起来,可以定居下来了,便又移军屯驻泾州,披荆斩棘,建立军府;在泾州还没有把座位坐暖,又被丢到塞外。我辈到底犯了什么罪,以至非要遭受如此对待呢!”李怀光刚刚当上邠宁节帅,便杀掉了温儒雅等人,军令十分严厉。及至李怀光兼任泾原节帅,各个将领都很恐惧,他们说:“那五位将领到底犯了什么罪,而要遭受杀戮?现在,李怀光又来到泾州,我辈怎能不忧虑呢!”刘文喜乘大家心中不安,占据了泾州,不服从诏命,还上疏要求再派段秀实来当泾州节帅,如果不能派段秀实来,便派朱泚来。癸亥(二十八日),德宗任命朱泚兼任四镇、北庭行营、泾原节度使,替代李怀光。
三月,翰林学士、左散骑常侍张涉受前湖南观察使辛京杲金,事觉;上怒,欲置于法。时李忠臣以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奉朝请,言于上曰:“陛下贵为天子,而先生以乏财犯法,以臣愚观之,非先生之过也。”三月,翰林学士、左散骑常侍张涉受前湖南观察使辛京杲金,事觉;上怒,欲置于法。时李忠臣以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奉朝请,言于上曰:“陛下贵为天子,而先生以乏财犯法,以臣愚观之,非先生之过也。”上意解,辛未,放涉归田里。辛京杲以私忿杖杀部曲,有司奏京杲罪当死,上将从之。李忠臣曰:“京杲当死久矣!”上问其故。忠臣曰:“京杲诸父兄弟皆战死,独京杲至今尚存,臣故以为当死久矣。”上悯然,左迁京杲诸王傅。忠臣乘机救人,多此类。上意解,辛未,放涉归田里。辛京杲以私忿杖杀部曲,有司奏京杲罪当死,上将从之。李忠臣曰:“京杲当死久矣!”上问其故。忠臣曰:“京杲诸父兄弟皆战死,独京杲至今尚存,臣故以为当死久矣。”上悯然,左迁京杲诸王傅。忠臣乘机救人,多此类。
三月,翰林学士、左散骑常侍张涉收受前湖南观察使辛京杲钱财的事情被发觉,德宗很生气,准备依法惩办。李忠臣身为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奉朝请,向德宗进言说:“陛下贵为天子,然而,天子的老师却因为缺少钱财而犯法,依我愚见,这并不是老师的过错啊。”德宗的态度缓和下来。辛未(初六),将张涉罢免还乡。辛京杲因私忿用杖打死部曲,有关部门奏称辛京杲犯了死罪,德宗打算按有关部门的意见办。李忠臣说:“辛京杲早就该死了。”德宗问他此话怎讲,李忠臣说:“辛京杲的父亲和兄弟都战死了,只有辛京杲至今还活着,所以我认为辛京杲早就该死了。”德宗心怀怜恤之情,将辛京杲降职为诸王师傅。李忠臣利用时机,挽救人命,大多如此。
杨炎罢度支、转运使,命金部、仓部代之。既而省职久废,杨炎罢度支、转运使,命金部、仓部代之。既而省职久废,耳目不相接,莫能振举,天下钱谷无所总领。癸巳,复以谏议大夫韩洄为户部侍郎、判度支,以金部郎中万年杜佑权江、淮水陆转运使,皆如旧制。耳目不相接,莫能振举,天下钱谷无所总领。癸巳,复以谏议大夫韩洄为户部侍郎、判度支,以金部郎中万年杜佑权江、淮水陆转运使,皆如旧制。
杨炎罢除了度支、转运使,命金部、仓部来代替。不久,由于尚书省各部门的职任久已荒废,部门之间不通声气,未能把事办好,无法将全国的钱粮统一掌管起来,癸巳(二十八日),德宗再次任命谏议大夫韩洄为户部侍郎、判度支,任命金部郎中万年人杜佑暂时代理江、淮水陆转运使,都和原来的制度一样。
刘文喜又不受诏,欲自邀旌节;夏,四月,乙未朔,据泾州叛,遣其子质于吐蕃以求援。上命朱泚、李怀光讨之,又命神策军使张巨济将禁兵二千助之。刘文喜又不受诏,欲自邀旌节;夏,四月,乙未朔,据泾州叛,遣其子质于吐蕃以求援。上命朱泚、李怀光讨之,又命神策军使张巨济将禁兵二千助之。
刘文喜又不服从诏命,准备自求节度使的旌节。夏季,四月,乙未朔(初一),他占据泾州叛乱,打发他的儿子到吐蕃为人质,以求援助。德宗命令朱泚、李怀光前去讨伐他,还命令神策军使张巨济带领禁军二千人前往协助。
吐蕃始闻韦伦归其俘,吐蕃始闻韦伦归其俘,不之信,及俘入境,各还部落,称:“新天子出宫人,放禽兽,英威圣德,洽于中国。”吐蕃大悦,除道迎伦。赞普即发使随伦入贡,且致赙赠。不之信,及俘入境,各还部落,称:“新天子出宫人,放禽兽,英威圣德,洽于中国。”吐蕃大悦,除道迎伦。赞普即发使随伦入贡,且致赙赠。癸卯,至京师,上礼接之。既而蜀将上言:“吐蕃豺狼,所获俘不可归。”上曰:“戎狄犯塞则击之,服则归之。击以示威,归以示信。威信不立,何以怀远!”悉命归之。癸卯,至京师,上礼接之。既而蜀将上言:“吐蕃豺狼,所获俘不可归。”上曰:“戎狄犯塞则击之,服则归之。击以示威,归以示信。威信不立,何以怀远!”悉命归之。
吐蕃人最初听说韦伦将俘虏送回来时,并不相信。及至被俘者回到吐蕃,各自返还部落,声称“新皇上将宫女释放出宫,将禽兽放生,他的英风威声和圣明仁德,真是遍及中原。”吐蕃人听了很高兴,便打扫道路,迎接韦伦。吐蕃赞普立即派出使者,跟随韦伦入朝进贡,并且赠送助办丧事的物品。癸卯(九月),吐蕃使者来到京城,德宗按照礼节接待了他。不久,蜀地的将领向上建言:“吐蕃人豺狼成性,我方捉获的俘虏不应放还。”德宗说:“戎狄侵犯边疆,我们便打击他们;他们服从朝廷,我们便归还俘虏。打击他们,是为了显示朝廷的威严;归还俘虏,是显示朝廷的信义。假如不能将威严和信义树立起来,又怎能安抚边远各族呢!”德宗命令将吐蕃俘虏悉数放还。
代宗之世,每元日、冬至、端午、生日,州府于常赋之外竞为贡献,贡献多者则悦之。武将、奸吏,缘此侵渔下民。代宗之世,每元日、冬至、端午、生日,州府于常赋之外竞为贡献,贡献多者则悦之。武将、奸吏,缘此侵渔下民。癸丑,上生日,癸丑,上生日,四方贡献皆不受。李正己、田悦各献缣三万匹,上悉归之度支以代租赋。四方贡献皆不受。李正己、田悦各献缣三万匹,上悉归之度支以代租赋。
代宗在位时期,每当大年初一、冬至、端午、皇上的生日,州府长官争着在定额赋税之外争着向朝廷进贡,进贡多的,便能得到皇上的欢心,武将和奸滑的官吏便借此侵吞百姓的财物。癸丑(十九日),是德宗的生日,德宗对各地进贡概不接受。李正己、田悦各献细绢三万匹,德宗悉数拨归度支,以此代替两处应纳的租税。
五月,戊辰,以韦伦为太常卿。乙酉,复遣伦使吐蕃。伦请上自为载书,与吐蕃盟。杨炎以为非敌,请与郭子仪辈为载书以闻,令上画可而已,从之。五月,戊辰,以韦伦为太常卿。乙酉,复遣伦使吐蕃。伦请上自为载书,与吐蕃盟。杨炎以为非敌,请与郭子仪辈为载书以闻,令上画可而已,从之。
五月,戊辰(初五),德宗任命韦伦为太常卿。乙酉(二十二日),再次派遣韦伦出使吐蕃。韦伦请求德宗亲自撰写盟书,与吐蕃结盟。杨炎认为德宗与吐蕃赞普地位不对等,请求同郭子仪等人撰写盟书上报德宗,再由德宗批准,德宗听从了他的建议。
朱泚等围刘文喜于泾州,杜其出入,而闭壁不与战,久之不拔。天方旱,征发馈运,内外骚然,朝臣上书请赦文喜以苏疲人者,不可胜纪。上皆不听,曰:“微孽不除,何以令天下!”文喜使其将刘海宾入奏,海宾言于上曰:“臣乃陛下籓邸部曲,朱泚等围刘文喜于泾州,杜其出入,而闭壁不与战,久之不拔。天方旱,征发馈运,内外骚然,朝臣上书请赦文喜以苏疲人者,不可胜纪。上皆不听,曰:“微孽不除,何以令天下!”文喜使其将刘海宾入奏,海宾言于上曰:“臣乃陛下籓邸部曲,岂肯附叛人,必为陛下枭其首以献。但文喜今所求者节而已,愿陛下姑与之,文喜必怠,则臣计得施矣。”上曰:“名器不可假人,岂肯附叛人,必为陛下枭其首以献。但文喜今所求者节而已,愿陛下姑与之,文喜必怠,则臣计得施矣。”上曰:“名器不可假人,尔能立效固善,我节不可得也。”使海宾归以告文喜,而攻之如初。减御膳以给军士,城中将士当受春服者,赐予如故。于是众知上意不可移。时吐蕃方睦于唐,不为发兵,城中势穷。庚寅,海宾与诸将共杀文喜,传首,尔能立效固善,我节不可得也。”使海宾归以告文喜,而攻之如初。减御膳以给军士,城中将士当受春服者,赐予如故。于是众知上意不可移。时吐蕃方睦于唐,不为发兵,城中势穷。庚寅,海宾与诸将共杀文喜,传首,而原州竟不果城。而原州竟不果城。
朱等将刘文喜包围在泾州,堵塞了泾州出入的通道,但又关闭营垒,不与刘文喜交战,长时间不能攻克泾州。当时正值天旱,征发粮草,输送给养,使得朝野内外骚动不安,朝中诸臣上书请求赦免刘文喜,以便使疲乏困顿的百姓得到休息的,多得难以记载。德宗全不听从,他说:“连个小小的忤逆之臣都不能铲除,还拿什么来号令全国!”刘文喜让部将刘海宾入朝上奏。刘海宾对德宗说:“我是陛下在藩邸时的部曲,怎肯依附叛逆之臣,我一定要为陛下将刘文喜斩首示众,并献给朝廷。但是,刘文喜现在所希求的,不过是当节度使而已,希望陛下暂时满足他,刘文喜必然会懈怠,这样,我的计谋便能够实施了。”德宗说:“爵号与车服不能随便借给人,你能立刻效命固然很好,节度使一职,他不能得到。”德宗让刘海宾回去将此意告诉刘文喜,而对刘文喜的进攻也仍在继续。德宗自减进食,供给士兵,城中应当得到春天服装的将士,也都象过去一样赐给。由此,大家才知道皇帝对刘文喜的态度是不可动摇的。当时,吐蕃才与唐朝交好,不肯为刘文喜派兵,泾州城中形势窘困。庚寅(二十七日),刘海宾与诸将一起杀死刘文喜,并将他的头颅传送京城,而原州城终究没能修成。
自上即位,李正己内不自安,遣参佐入奏事;会泾州捷奏至,上使观文喜之首而归。正己益懼。自上即位,李正己内不自安,遣参佐入奏事;会泾州捷奏至,上使观文喜之首而归。正己益懼。
自从德宗即位以来,李正己内心感到不安。他派遣参佐入朝奏事,适值泾州捷报奏到朝廷,德宗便让李正己的参佐观看了刘文喜的人头,然后让他回去。李正己越发恐惧。
六月,甲午朔,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祐甫薨。六月,甲午朔,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祐甫薨。
六月,甲午朔(初一),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祐甫去世。
术士桑道茂上言:“陛下不出数年,暂有离宫之厄。臣望奉天有天子气,宜高大其城以备非常。”辛丑,命京兆发丁夫数千,杂六军之士,筑奉天城。术士桑道茂上言:“陛下不出数年,暂有离宫之厄。臣望奉天有天子气,宜高大其城以备非常。”辛丑,命京兆发丁夫数千,杂六军之士,筑奉天城。
道术之士桑道茂向德宗进言:“不出几年,陛下会有暂离宫廷的危难。我望见奉天城有天子之气,应当将此城建得高大些,以备非常事件发生。”辛丑(初八),德宗命令京兆府征发民数千人,夹杂六军的士兵,前去修筑奉天城。
初,回纥风俗朴厚,君臣之等不甚异,故众志专一,劲健无敌。及有功于唐,初,回纥风俗朴厚,君臣之等不甚异,故众志专一,劲健无敌。及有功于唐,唐赐遗甚厚,登里可汗始自尊大,筑宫殿以居,妇人有粉黛文绣之饰。中国为之虚耗,而虏俗亦坏。及代宗崩,上遣中使梁文秀往告哀,登里骄不为礼。九姓胡附回纥者,说登里以中国富饶,今乘丧伐之,可有大利。唐赐遗甚厚,登里可汗始自尊大,筑宫殿以居,妇人有粉黛文绣之饰。中国为之虚耗,而虏俗亦坏。及代宗崩,上遣中使梁文秀往告哀,登里骄不为礼。九姓胡附回纥者,说登里以中国富饶,今乘丧伐之,可有大利。登里从之,欲举国入寇。其相顿莫贺达干,登里之从父兄也,谏曰:“唐,大国也,无负于我,吾前年侵太原,获羊马数万,可谓大捷,而道远粮乏,比归,士卒多徒行者。登里从之,欲举国入寇。其相顿莫贺达干,登里之从父兄也,谏曰:“唐,大国也,无负于我,吾前年侵太原,获羊马数万,可谓大捷,而道远粮乏,比归,士卒多徒行者。今举国深入,万一不捷,将安归乎!”登里不听。顿莫贺乘人心之不欲南寇也,举兵击杀之,并九姓胡二千人,自立为合骨咄禄毗伽可汗,遣其臣聿达干与梁文秀俱入见,愿为籓臣,垂发不翦,以待册命。乙卯,命京兆少尹临漳源休册顿莫贺为武义成功可汗。今举国深入,万一不捷,将安归乎!”登里不听。顿莫贺乘人心之不欲南寇也,举兵击杀之,并九姓胡二千人,自立为合骨咄禄毗伽可汗,遣其臣聿达干与梁文秀俱入见,愿为籓臣,垂发不翦,以待册命。乙卯,命京兆少尹临漳源休册顿莫贺为武义成功可汗。
当初,回纥的风俗质朴敦厚,君臣间的等级差异不甚显著,所以能够大家一条心,强劲雄健,无所匹敌。及至回纥为唐朝立了功劳,唐朝赐赠给回纥的物品甚为丰厚,登里可汗开始妄自尊大起来。他建筑了宫殿,搬进去居住,身边的妇女也有了搽粉画眉,身著绣衣的装饰,大唐因此财力空虚,而回纥的风俗也败坏了。及至代宗驾崩,德宗派遣中使梁文秀前往回纥通报噩耗时,登里态度骄傲,不按礼节接待来使。依附回纥的九姓胡人劝说登里,大唐富饶,现在乘大唐忙于丧事发起进攻,可以获得莫大好处。登里听从了九姓胡人的劝说,打算举国入侵大唐。回纥宰相顿莫贺达干是登里的堂兄,劝谏登里说:“唐朝是个大国,没有对不起我们。前年我们入侵太原,获得羊马数万,可以称得上大捷了。但是,路途太远,粮食缺乏,及至归国,士兵大多徒步行走了。现在又要举国远征,万一不能取得胜利,那将如何撤军回国呢!”登里不肯听从。顿莫贺乘回纥民心不愿意南下侵犯之机,发兵击杀登里以及九姓胡人二千人,自立为合骨咄禄毗伽可汗。他派遣臣属聿达干与梁文秀一齐入朝觐见,表示愿意作朝廷的藩臣,不剪垂发,等待朝廷的诏命。乙卯(二十二日),德宗命令京兆少尹临漳人源休册命顿莫贺为武义成功可汗。
秋,七月,丙寅,邵州贼帅王国良降。国良本湖南牙将,观察使辛京杲使戍武冈,秋,七月,丙寅,邵州贼帅王国良降。国良本湖南牙将,观察使辛京杲使戍武冈,以扞西原蛮。京杲贪暴,国良家富,京杲以死罪加之。国良懼,据县叛,与西原蛮合,聚众千人,侵掠州县,濒湖千里,咸被其害。诏荆、黔、洪、桂诸道合兵讨之,以扞西原蛮。京杲贪暴,国良家富,京杲以死罪加之。国良懼,据县叛,与西原蛮合,聚众千人,侵掠州县,濒湖千里,咸被其害。诏荆、黔、洪、桂诸道合兵讨之,连年不能克。及曹王皋为湖南观察使,曰:“驱疲甿,诛反仄,非策之得者也。”乃遗国良书,言:“将军非敢为逆,欲救死耳。我与将军俱为辛京杲所构,连年不能克。及曹王皋为湖南观察使,曰:“驱疲甿,诛反仄,非策之得者也。”乃遗国良书,言:“将军非敢为逆,欲救死耳。我与将军俱为辛京杲所构,我已蒙圣朝湔洗,何心复加兵刃于将军乎!将军遇我,不速降,后悔无及!”国良且喜且懼,遣使乞降,犹疑未决。皋乃假为使者,从一骑,越五百里,抵国良壁,鞭其门,大呼曰:“我曹王也,来受降!”举军大惊。国良趋出,迎拜请罪。皋执其手,约为兄弟,尽焚攻守之具,散其众,使还农。诏赦国良罪,赐名惟新。我已蒙圣朝湔洗,何心复加兵刃于将军乎!将军遇我,不速降,后悔无及!”国良且喜且懼,遣使乞降,犹疑未决。皋乃假为使者,从一骑,越五百里,抵国良壁,鞭其门,大呼曰:“我曹王也,来受降!”举军大惊。国良趋出,迎拜请罪。皋执其手,约为兄弟,尽焚攻守之具,散其众,使还农。诏赦国良罪,赐名惟新。
秋季,七月,丙寅(初四),邵州贼寇头领王国良归降。王国良本是湖南牙将,湖南观察使辛京杲让他驻守武冈,以便抗御西原蛮。辛京杲贪婪残暴,知道王国良家殷富,便将死罪加到王国良身上。王国良害怕,便占据武冈县城,发起叛乱。他与西原蛮汇合,聚集了一千人,侵犯劫掠州县,沿洞庭湖千里之内,都受到他的侵害。德宗诏令荆、黔、洪、桂诸道合兵讨伐王国良,但是连年不能取胜。及至曹王李皋出任湖南观察使,他说:“逼迫疲困的百姓诛杀反叛,这不是好办法。”他写了一封书信给王国良,说:“将军并不敢背叛朝廷,只想自救一死罢了。我和将军都遭受辛京杲的罗织陷害,我已蒙圣明的朝廷洗刷冤屈,怎么会忍心对将军以兵刃相加呢!将军遇上了我,如果不肯快快归降,后悔就来不及了。”王国良又喜欢,又害怕,对于派遣使者请降与否,迟疑不决。于是,李皋扮作使者,只让一人骑马跟随,奔走五百里,抵达王国良的营垒,鞭打营门,大声喊道:“我是曹王,快来受降吧!”全军闻此大惊。王国良快步走出来,迎上去,跪拜请罪。李皋拉着王国良的手,与他结为兄弟,烧掉了所有的进攻与防守的器具,遣散了他的部下,让他们回家务农。德宗下诏赦免王国良的罪,赐他名字叫做惟新。
辛巳,遥尊上母沈氏为皇太后。辛巳,遥尊上母沈氏为皇太后。
辛巳(十九日),遥尊德宗生母沈氏为皇太后。
荆南节度使庾准希杨炎指,奏忠州刺史刘晏与朱泚书求营救,辞多怨望,又奏召补州兵,欲拒朝命,荆南节度使庾准希杨炎指,奏忠州刺史刘晏与朱泚书求营救,辞多怨望,又奏召补州兵,欲拒朝命,炎证成之。上密遣中使就忠州缢杀之,己丑,乃下诏赐死。天下冤之。炎证成之。上密遣中使就忠州缢杀之,己丑,乃下诏赐死。天下冤之。
荆南节度使庾准逢迎杨炎的心思,奏称忠州刺史刘晏给朱泚写信请求营救,讲了许多怨恨的话,又奏称刘晏征召补充忠州的士兵,打算抗拒朝廷的命令。杨炎又证明此说不虚。德宗便秘密派遣中使到忠州将刘晏缢杀,到己丑(二十七日),才下诏赐刘晏自裁,全国人都认为刘晏冤枉。
初,安、史之乱,数年间,天下户口什亡八九,州县多为籓镇所据,贡赋不入,朝廷府库耗竭,中国多故,戎狄每岁犯边,所在宿重兵,仰给县官,所费不赀,皆倚办于晏。晏初为转运使,独领陕东诸道,初,安、史之乱,数年间,天下户口什亡八九,州县多为籓镇所据,贡赋不入,朝廷府库耗竭,中国多故,戎狄每岁犯边,所在宿重兵,仰给县官,所费不赀,皆倚办于晏。晏初为转运使,独领陕东诸道,陕西皆度支领之,末年兼领,未几而罢。陕西皆度支领之,末年兼领,未几而罢。
当初,安禄山、史思明发动叛乱,数年之间,全国户口散失了十之八九,州县多被藩镇占据,赋税不再上缴朝廷,朝廷的库存消耗殆尽。唐朝变故频仍,戎狄每年侵犯边境,在战事所到之处,驻扎重兵,依靠县官供给给养,所消耗的费用多得不可估量,全靠刘晏办理。刘晏最初担任转运使时,只主管陕东各道,陕西各道全由度支主管。到了后期,刘晏兼管度支,但不久便被罢官。
晏有精力,多机智,变通有无,曲尽其妙。常以厚直募善走者,置递相望,觇报四方物价,虽远方,不数日皆达使司,晏有精力,多机智,变通有无,曲尽其妙。常以厚直募善走者,置递相望,觇报四方物价,虽远方,不数日皆达使司,食货轻重之权,悉制在掌握,国家获利,而天下无甚贵甚贱之忧。常以为:“办集众务,在于得人,故必择通敏、精悍、廉勤之士而用之;至于句检簿书、出纳钱谷,事虽至细,必委之士类;吏惟书符牒,不得轻出一言。”常言:“士陷赃贿,则沦弃于时,名重于利,故士多清修;吏虽洁廉,终无显荣,利重于名,故吏多贪污。”然惟晏能行之,它人效者终莫能逮。其属官虽居数千里外,奉教令如在目前,起居语言,无敢欺绐。当时权贵,或以亲故属之者,晏亦应之,使俸给多少,迁次缓速,皆如其志,然无得亲职事。其场院要剧之官,食货轻重之权,悉制在掌握,国家获利,而天下无甚贵甚贱之忧。常以为:“办集众务,在于得人,故必择通敏、精悍、廉勤之士而用之;至于句检簿书、出纳钱谷,事虽至细,必委之士类;吏惟书符牒,不得轻出一言。”常言:“士陷赃贿,则沦弃于时,名重于利,故士多清修;吏虽洁廉,终无显荣,利重于名,故吏多贪污。”然惟晏能行之,它人效者终莫能逮。其属官虽居数千里外,奉教令如在目前,起居语言,无敢欺绐。当时权贵,或以亲故属之者,晏亦应之,使俸给多少,迁次缓速,皆如其志,然无得亲职事。其场院要剧之官,必尽一时之选。故晏没之后,掌财赋有声者,多晏之故吏也。必尽一时之选。故晏没之后,掌财赋有声者,多晏之故吏也。
刘晏精力充沛,机智过人,善于灵活地处理多变的事情,办得恰到好处。他常以优厚的待遇招募善于奔走的人,并设置了前后相望的驿站,以探测和上报各地物价。虽偏远之地,不出几天,也都能报到转运使司来。他把钱粮方面孰轻孰重的权变,全部控制在手中,朝廷因此获利,而民间也没有物价暴涨暴跌的忧虑。他常主张:“要想办理好各项事务,关键在于用人得当。所以,必须选择通达敏捷、精明强干、廉洁勤勉的人,对他们加以任用。至于考核簿籍文书,支付钱粮等项工作,事虽细小,是一定要委派读书人去做的;而吏人只能书写公文,不应随便讲话。”他又常说:“读书人陷于贪赃受贿,就会被时世所抛弃,因此看待名声重于财利,所以读书人大多清廉自修;吏人即使廉洁自守,最终还是不能显贵荣华,因此看待财利重于名声,所以吏人大多贪污受贿。”然而,只有刘晏才能实行这些主张,别人效法刘晏,到头来还是赶不上刘晏。刘晏的属官即使身在数千里以外,奉行刘晏的教令还是和在刘晏面前一样,讲话办事,都不敢欺骗说谎。当时,有些权贵人物将亲朋故旧嘱托给刘晏,刘晏也应承他们,领取薪俸的多少,升迁官阶的快慢,都符合他们的意愿,但是刘晏从不让他们亲理职事。他所管辖的交场、船场、巡院等处,凡是担任要职、处理繁难事务的官员,必定是当时选拔出来的得力人员。所以,在刘晏去世之后,掌管财赋的有名人物,多数是刘晏旧日的属下。
晏又以为户口滋多,则赋税自广,故其理财常以养民为先。诸道各置知院官,晏又以为户口滋多,则赋税自广,故其理财常以养民为先。诸道各置知院官,每旬月,具州县雨雪丰歉之状白使司,丰则贵籴,歉则贱粜,或以谷易杂货供官用,及于丰处卖之。知院官始见不稔之端,先申,至某月须如干蠲免,某月须如干救助,每旬月,具州县雨雪丰歉之状白使司,丰则贵籴,歉则贱粜,或以谷易杂货供官用,及于丰处卖之。知院官始见不稔之端,先申,至某月须如干蠲免,某月须如干救助,及期,晏不俟州县申请,即奏行之,应民之急,未尝失时,不待其困弊、流亡、饿殍,然后赈之也。由是民得安其居业,户口蕃息。晏始为转运使,时天下见户不过二百万,其季年乃三百馀万;在晏所统则增,非晏所统则不增也。其初财赋岁入不过四百万缗,季年乃千馀万缗。及期,晏不俟州县申请,即奏行之,应民之急,未尝失时,不待其困弊、流亡、饿殍,然后赈之也。由是民得安其居业,户口蕃息。晏始为转运使,时天下见户不过二百万,其季年乃三百馀万;在晏所统则增,非晏所统则不增也。其初财赋岁入不过四百万缗,季年乃千馀万缗。
刘晏还认为:户口增加,赋税征收的范围就会自然拓宽。所以刘晏掌理财务,常以关心民间疾苦为先务。各道分别设置了巡院的知院官,每过十天、一月,必须陈述所在州县的雨雪丰歉状况,上报转运使司。如果丰收,就以高价买入;如果歉收,就以低价卖出。有时还将谷物换成杂货,供给官用,或者在丰收之地出卖。知院官开始见到年景不丰的苗头,就要先行申明到某月需要蠲免若干赋税,到某月需要救济资助若干物资,到了预定之期,刘晏不待州县申请,便上奏实施,解决百姓的急难,从来不曾错过时机。他并不等到百姓疲困流亡,饥饿而死以后,才去赈济百姓。由此,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户口繁衍起来。刘晏开始担任转运使时,全国的户口不过二百万,到他任职的后期,全国户口发展到三百余万。属于刘晏统辖,户口便增加;不是刘晏统辖的范围,户口就不增加。在刘晏任职的初期,财赋每年收入不过四百万缗,到他任职的后期,每年收入达到一千余万缗。
晏专用榷盐法充军国之用。时自许、汝、郑、邓之西,皆食河东池盐,度支主之;汴、滑、唐、蔡之东,晏专用榷盐法充军国之用。时自许、汝、郑、邓之西,皆食河东池盐,度支主之;汴、滑、唐、蔡之东,皆食海盐,晏主之。晏以为官多则民扰,故但于出盐之乡置盐官,收盐户所煮之盐转鬻于商人,任其所之,自馀州县不复置官。其江岭间去盐乡远者,转官盐于彼贮之。或商绝盐贵,则减价鬻之,谓之常平盐,皆食海盐,晏主之。晏以为官多则民扰,故但于出盐之乡置盐官,收盐户所煮之盐转鬻于商人,任其所之,自馀州县不复置官。其江岭间去盐乡远者,转官盐于彼贮之。或商绝盐贵,则减价鬻之,谓之常平盐,官获其利而民不乏盐。其始江、淮盐利不过四十万缗,季年乃六百馀万缗,由是国用充足而民不困弊。其河东盐利,不过八十万缗,而价复贵于海盐。官获其利而民不乏盐。其始江、淮盐利不过四十万缗,季年乃六百馀万缗,由是国用充足而民不困弊。其河东盐利,不过八十万缗,而价复贵于海盐。
刘晏专门采用盐产专营法来充实军需国用。当时,自许、汝、郑、邓一带的西面,都食用河东的池盐,由度支主管其事;自汴、滑、唐、蔡一带的东面,都是食用海盐,由刘晏主管其事。刘晏认为,官吏多了,百姓就会受到骚扰,所以他只在产盐地设置盐官,收购盐户所煮成的食盐,转卖给商人,听凭商人自行买卖,在产盐地以外的州县不再设置盐官。对于长江五岭间距离产盐地遥远的地方,便将官盐转运到那里贮存。有时盐商断绝,盐价上涨,便降低盐价出卖,号称常平盐,官方得到了盐产专营的利益,而百姓也不缺少食盐。在刘晏任职的初期,长江、淮河地区的盐利不过四十万缗,到他任职的后期,却达到了六百余万缗,由此,国家的经费充足起来,而百姓也不疲困不堪。至于河东的盐利,不过只有八十万缗,而价格也比海盐更高。
先是,运关东谷入长安者,以河流湍悍,率一斛得八斗至者,则为成劳,受优赏。晏以为江、汴、河、渭,水力不同,各随便宜,造运船,教漕卒,江船达扬州,汴船达河阴,先是,运关东谷入长安者,以河流湍悍,率一斛得八斗至者,则为成劳,受优赏。晏以为江、汴、河、渭,水力不同,各随便宜,造运船,教漕卒,江船达扬州,汴船达河阴,河船达渭口,渭船达太仓,其间缘水置仓,转相受给。自是每岁运谷或至百馀万斛,无斗升沈覆者。河船达渭口,渭船达太仓,其间缘水置仓,转相受给。自是每岁运谷或至百馀万斛,无斗升沈覆者。船十艘为一纲,使军将领之,十运无失,授优劳,官其人。数运之后,无不斑白者。晏于扬子置十场造船,每艘给钱千缗。或言“所用实不及半,虚费太多。”晏曰:“不然,论大计者固不可惜小费,凡事必为永久之虑。今始置船场,执事者至多,当先使之私用无窘,则官物坚牢矣。若遽与之屑屑校计锱铢,船十艘为一纲,使军将领之,十运无失,授优劳,官其人。数运之后,无不斑白者。晏于扬子置十场造船,每艘给钱千缗。或言“所用实不及半,虚费太多。”晏曰:“不然,论大计者固不可惜小费,凡事必为永久之虑。今始置船场,执事者至多,当先使之私用无窘,则官物坚牢矣。若遽与之屑屑校计锱铢,安能久行乎!异日必有患吾所给多而减之者;减半以下犹可也,过此则不能运矣。”其后五十年,有司果减其半。及咸通中,有司计费而给之,无复羡馀,船益脆薄易坏,漕运遂废矣。安能久行乎!异日必有患吾所给多而减之者;减半以下犹可也,过此则不能运矣。”其后五十年,有司果减其半。及咸通中,有司计费而给之,无复羡馀,船益脆薄易坏,漕运遂废矣。
在刘晏任职之前,将关东的谷物运送到长安,因为河水流湍急凶险,大抵一斛谷物能运到八斗,便算成功,会受到优厚的奖赏。刘晏认为长江、汴水、黄河、渭水的水流缓急各不相同,依据各处的不同特点,因利乘便,分别制造运送谷物的船只,训练漕运的士卒,长江的船只运抵扬州,汴水的船只运抵河阴,黄河的船只运抵渭水流入黄河的河口,渭水的船只运抵太仓,各地段之间都在水边设置粮仓,由上一段转送给下一段。自此,每年运送谷物有时能够达到一百多万斛,没有一斗一升在水中沉没。刘晏将十艘船编为一组,叫一纲,让军将带领,运送十次未发生闪失,便给予优厚的慰劳,让此人作官。屡次运送以后,运送者便没有不是头发花白的了。刘晏在扬子设置十处船场造船,每制船一艘,给钱一千缗。有人说,“造一艘船的费用实际还用不了一半,白白浪费的钱财太多了。”刘晏说:“不是这样。办大事,当然不可吝惜小费用,办一切事情都要有长远的考虑。现在船场才开始设置,办事的人很多,应该首先让这些人的私人用度不受困窘,他们为官家制造的物件就会坚固牢靠了。如果急于同这些人不厌烦细地计较分文,怎么能够长久地实行下去呢!他日一定会有嫌我所付给的工钱多便减少工钱的人,减少费用在半数以下还是可以的,超过此数,漕运就不能维持了。”此后五十年,有关部门果然将工钱减去一半。及至咸通年间,有关部门计算费用支给工钱,造船者不再有余利可图,造出的船只愈发单薄脆弱,容易毁坏,漕运于是废止了。
晏为人勤力,事无闲剧,必于一日中决之,不使留宿,后来言财利者皆莫能及之。晏为人勤力,事无闲剧,必于一日中决之,不使留宿,后来言财利者皆莫能及之。
刘晏是个勤勉力行的人,无论事务清闲抑或繁剧,都一定要在当天决断完毕,不让事情过夜,后来讲论财利的官员没有能够赶得上他的。
八月,甲午,振武留后张光晟杀回纥使者董突等九百馀人。董突者,武义可汗之叔父也。代宗之世,九姓胡常冒回纥之名,杂居京师,殖货纵暴,与回纥共为公私之患。上即位,命董突尽帅其徒归国,辎重甚盛。至振武,留数月,厚求资给,日食肉千斤,他物称是,纵樵牧者暴践果稼,振武人苦之。光晟欲杀回纥,取其辎重,而畏其众强,未敢发。九姓胡闻其种族为新可汗所诛,多道亡,董突防之甚急。九姓胡不得亡,又不敢归,乃密献策于光晟,请杀回纥。光晟喜其党类自离,许之。上以陕州之辱,八月,甲午,振武留后张光晟杀回纥使者董突等九百馀人。董突者,武义可汗之叔父也。代宗之世,九姓胡常冒回纥之名,杂居京师,殖货纵暴,与回纥共为公私之患。上即位,命董突尽帅其徒归国,辎重甚盛。至振武,留数月,厚求资给,日食肉千斤,他物称是,纵樵牧者暴践果稼,振武人苦之。光晟欲杀回纥,取其辎重,而畏其众强,未敢发。九姓胡闻其种族为新可汗所诛,多道亡,董突防之甚急。九姓胡不得亡,又不敢归,乃密献策于光晟,请杀回纥。光晟喜其党类自离,许之。上以陕州之辱,心恨回纥。光晟知上旨,乃奏称:“回纥本种非多,所辅以强者,群胡耳。今闻其自相鱼肉,顿莫贺新立,移地健有孽子,心恨回纥。光晟知上旨,乃奏称:“回纥本种非多,所辅以强者,群胡耳。今闻其自相鱼肉,顿莫贺新立,移地健有孽子,及国相、梅錄各拥兵数千人相攻,及国相、梅錄各拥兵数千人相攻,国未定。彼无财则不能使其众,陛下不乘此际除之,乃归其人,与之财,正所谓借寇兵赍盗粮者也。国未定。彼无财则不能使其众,陛下不乘此际除之,乃归其人,与之财,正所谓借寇兵赍盗粮者也。请杀之。”三奏,上不许。光晟乃使副将过其馆门,故不为礼;突董怒,执而鞭之数十。光晟勒兵掩击,并群胡尽杀之,聚为京观。独留二胡,使归国为证,曰:“回纥鞭辱大将,且谋袭据振武,故先事诛之。”上征光晟为右金吾将军,遣中使王嘉祥征致信币。回纥请得专杀者以复仇,上为之贬光晟为睦王傅以慰其意。请杀之。”三奏,上不许。光晟乃使副将过其馆门,故不为礼;突董怒,执而鞭之数十。光晟勒兵掩击,并群胡尽杀之,聚为京观。独留二胡,使归国为证,曰:“回纥鞭辱大将,且谋袭据振武,故先事诛之。”上征光晟为右金吾将军,遣中使王嘉祥征致信币。回纥请得专杀者以复仇,上为之贬光晟为睦王傅以慰其意。
八月,甲午(初三),振武留后张光晟杀死回纥使者董突等九百余人。董突是武义可汗的叔父。代宗在位期间,九姓胡经常假冒回纥的名义,杂居在京城,经商时恣意暴虐,与回纥一起,成为公家和私人的祸害。德宗即位后,命令董突带领同来的人悉数回国,他们带走的包裹很多。董突一行到振武,逗留了几个月,索求丰厚的供给,每天吃肉一千斤,用去其他物品与此相当,还听任砍柴放牧的回纥人糟踏瓜果和庄稼,振武的百姓都苦于回纥人的骚扰。张光晟打算杀死这些回纥人,取得他们的包裹,但又忌惮回纥人多势强,未敢发起行动。九姓胡人听说他们的部族被回纥新即位的可汗所杀戮,很多人半道逃走。董突对九姓胡人的防范很严密,九姓胡人既不能逃走,又不敢回来,于是向张光晟秘密献策,请求杀掉回纥人。张光晟因九姓胡人与回纥人自相背离而感到高兴,便允许九姓胡的请求。德宗因陕州之辱,心中痛恨回纥人。张光晟知道了德宗的心思,便奉称:“回纥本族人数并不很多,能够辅助回纥强盛起来的,是那群胡人而已。现在听说他们之间自相残害,顿莫贺新近即位,登里可汗移地健有个庶生的儿子,还有国相、梅錄,都各自拥兵数千人,相互攻杀,国内尚未安定。他们没有资财便不能指使他们的部众,陛下不乘这一时机铲除他们,却要放他们的人回国,还给他们财物,这正是人们所说的借给寇匪兵马,送给强盗粮草的做法啊。请将他们杀掉。”三次上奏,德宗都没有许可。于是,张光晟便让副将在回纥人居住的房舍门前往来,故意做出不礼貌的行为,董突大怒,捉住副将,将他抽打了数十鞭。张光晟统率士兵袭击回纥,连同九姓胡人一齐杀掉,尸首堆积起来,有如高丘。张光晟只留下一个胡人,让他回国去做见证,以说明:“回纥人用鞭子抽打、羞辱大将,而且图谋偷袭和占领振武城,所以才先行诛杀了这一班人。”德宗征召张光晟为右金吾将军,派遣中使王嘉祥前去去致送书信和礼物。回纥请求得到擅杀之人,好为族人报仇,德宗因此贬张光晟为睦王傅,以图慰解回纥人。
丁未,加卢龙、陇右、泾原节度使朱泚兼中书令,卢龙、陇右节度如故。以舒王谟为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大使,丁未,加卢龙、陇右、泾原节度使朱泚兼中书令,卢龙、陇右节度如故。以舒王谟为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大使,以泾州牙前兵马使河中姚令言为留后。以泾州牙前兵马使河中姚令言为留后。谟,邈之子也,谟,邈之子也,早孤,上子之。早孤,上子之。
丁未日,德宗加卢龙、陇右、泾原节度使朱泚兼任中书令衔,仍然担任卢龙、陇右节度使。任命舒王李谟为四镇、北庭行营、泾原节度大使,任命泾州牙前兵马使河中人姚令言为留后。李谟是李邈的儿子,早年丧父,德宗收他为儿子。
癸丑,诏赠太后父、祖、兄、弟官,及自馀宗族男女拜官封邑者告第告身,癸丑,诏赠太后父、祖、兄、弟官,及自馀宗族男女拜官封邑者告第告身,凡百二十有七通;中使以马负而赐之。凡百二十有七通;中使以马负而赐之。
癸丑(二十二日),德宗颁诏赠给太后的父、祖、兄、弟官职,并为其余的太后族人男女颁发拜官职、封食邑的告第告身,共计一百二十七通。中使用马驼着它们,去颁赐给每个人。
九月,壬午,将作奏宣政殿廊坏,十月魁冈,未可修。九月,壬午,将作奏宣政殿廊坏,十月魁冈,未可修。上曰:“但不妨公害人,则吉矣。安问时日!”即命修之。上曰:“但不妨公害人,则吉矣。安问时日!”即命修之。
九月,壬午(二十一日),将作奏称宣政殿的廓庑毁坏了,而十月在十二星次中属戌宫,为北斗魁星之气,不能进行修葺。德宗说:“只要不妨害公家和百姓,那便是吉祥了,何必卜问时日凶吉呢!”随即命令修葺廓庑。
大历以前,赋敛出纳俸给皆无法,长吏得专之;重以元、王秉政,货赂公行,大历以前,赋敛出纳俸给皆无法,长吏得专之;重以元、王秉政,货赂公行,天下不按赃吏者殆二十年。惟江西观察使路嗣恭按虔州刺史源敷翰,流之。天下不按赃吏者殆二十年。惟江西观察使路嗣恭按虔州刺史源敷翰,流之。上以宣歙观察使薛邕,文雅旧臣,征为左丞。邕去宣州,盗隐官物以巨万计,殿中侍御史员寓发之。冬,十月,己亥,贬连山尉。上以宣歙观察使薛邕,文雅旧臣,征为左丞。邕去宣州,盗隐官物以巨万计,殿中侍御史员寓发之。冬,十月,己亥,贬连山尉。于是州县始畏朝典,不敢放纵。于是州县始畏朝典,不敢放纵。
在大历以前,征税、收支、薪俸都没有法度,高级官员得以专擅其事,加上元载、王缙执掌朝政,贿赂公行,全国不再按察贪赃官吏几达二十年。只有江西观察使路嗣恭按察虔州刺史源敷翰,判他流刑。德宗因宣歙观察使薛邕是位温文尔雅的老臣,征召他担任左丞。薛邕离开宣州时,盗窃隐瞒官家财物数以巨万计,殿中侍御史员揭发了他。冬季,十月己亥(初九),德宗将薛邕贬为连山县尉。自此,州县开始畏惧朝廷法典,不敢任意妄为。
上初即位,疏斥宦官,亲任朝士,而张涉以儒学入侍,薛邕以文雅登朝,继以赃败。宦官武将得以借口,曰:“南牙文臣赃动至巨万,而谓我曹浊乱天下,岂非期罔邪!”于是上心始疑,不知所倚杖矣。上初即位,疏斥宦官,亲任朝士,而张涉以儒学入侍,薛邕以文雅登朝,继以赃败。宦官武将得以借口,曰:“南牙文臣赃动至巨万,而谓我曹浊乱天下,岂非期罔邪!”于是上心始疑,不知所倚杖矣。
德宗即位之初,疏远摈斥宦官,亲近任用朝官。但是,张涉因长于儒学而入侍禁中,薛邕因温文尔雅而登上朝堂,却相继由于贪赃而垮台。宦官武将得到借口,他们说:“南衙文臣贪赃动不动就达到巨万,反而说我辈把国家搞混乱了,这难道不是欺人之谈吗!”由此,德宗开始心怀疑虑,不知道依靠谁人为好。
中书舍人高参请分遣诸沈访求太后,庚寅,以睦王述为奉迎使,工部尚书乔琳副之,又命诸沈四人为判官,与中使分行诸道求之。中书舍人高参请分遣诸沈访求太后,庚寅,以睦王述为奉迎使,工部尚书乔琳副之,又命诸沈四人为判官,与中使分行诸道求之。
中书舍人高参请求分别派遣沈氏诸人去寻访太后。庚寅(疑误),德宗任命睦王李述为奉迎使,使工部尚书乔琳为副使,又让沈氏四人任判官,与中使分别巡行各道,寻找皇太后。
十一月,初令待制官外,更引朝集使二人,访以时政得失,远人疾苦。十一月,初令待制官外,更引朝集使二人,访以时政得失,远人疾苦。
十一月,首次命令在待制官以外,再推荐出朝集使二人,向他们询问当时朝政的得失,以及边远各地人民的疾苦。
先是,公主下嫁者,舅姑拜之,妇不答。上命礼官定公主拜见舅、姑及婿之诸父、兄、姊之仪,舅、姑坐受于中堂,兄、姊立受于东序,如家人礼。有县主将嫁,择用丁丑。是日,上之从父妹卒,命罢之。有司奏:“供张已备,且殇服不足废事。”先是,公主下嫁者,舅姑拜之,妇不答。上命礼官定公主拜见舅、姑及婿之诸父、兄、姊之仪,舅、姑坐受于中堂,兄、姊立受于东序,如家人礼。有县主将嫁,择用丁丑。是日,上之从父妹卒,命罢之。有司奏:“供张已备,且殇服不足废事。”上曰:“尔爱其费,我爱其礼。”卒罢之。至德以来,国家多事,公主、郡、县主多不以时嫁。有华发者,虽居禁中,或十年不见天子。上始引见诸宗女,上曰:“尔爱其费,我爱其礼。”卒罢之。至德以来,国家多事,公主、郡、县主多不以时嫁。有华发者,虽居禁中,或十年不见天子。上始引见诸宗女,尊者致敬,卑者存慰,悉命嫁之。所赍小大之物,必经心目。己卯、庚辰二日,嫁岳阳等凡十一县主。尊者致敬,卑者存慰,悉命嫁之。所赍小大之物,必经心目。己卯、庚辰二日,嫁岳阳等凡十一县主。
先前,公主下嫁,公婆要对她行拜礼,而媳妇不必答礼。德宗命令礼官制定公主拜见公婆以及夫婿的叔伯、兄姊的礼仪,规定公婆坐在中堂接受公主拜见,夫婿的兄姊站在东厢房中接受公主拜见,就和凡人家庭的礼节一样。有位亲王的女儿县主将要出嫁,选定以丁丑(十七日)为期。此日,德宗的叔伯妹妹去世,便命令县主停止出嫁。有关部门奏称:“陈设已经准备好了,而且未成年人的丧事是不足以废止婚礼的。”德宗说:“你们珍惜县主出嫁的费用,我却珍惜礼节。”还是阻止了县主在此日出嫁。自至德年间以来,国家变故频仍,公主、郡主、县主不能按时出嫁的人很多,有的人头发都变得花白了。她们虽然在宫中居住,却有人长达十年之久看不到皇上。德宗命人引导宗室诸女前来会见,对年长于己的表示敬意,对年少于己的予以安慰,让她们全都嫁了出去。对宗室诸女所携带的物品,无论大小,德宗都一定要亲自经心过目。己卯(十九日)、庚辰(二十日)两天,德宗将岳阳等九十一位县主嫁了出去。
吐蕃见韦伦再至,益喜。吐蕃见韦伦再至,益喜。十二月,辛卯朔,伦还,吐蕃遣其相论饮明思等入贡。十二月,辛卯朔,伦还,吐蕃遣其相论饮明思等入贡。
吐蕃人看到韦伦再次到来,益发喜欢。十二月,辛卯朔(初一),韦伦回返朝廷,吐蕃便派遣国相论钦明思等人入朝进贡。
是岁,册太子母王氏为淑妃。是岁,册太子母王氏为淑妃。
这一年,德宗册立太子的生母王氏为淑妃。
天下税户三百八万五千七十六,籍后七十六万八千馀人,天下税户三百八万五千七十六,籍后七十六万八千馀人,税钱一千八十九万八千馀缗,谷二百一十五万七千馀斛。税钱一千八十九万八千馀缗,谷二百一十五万七千馀斛。
全国税户计有三百零八万五千零七十六户,在籍士兵计有七十六万八千余人,征收税钱计有一千零八十九万八千余缗,征收谷物计有二百一十五万七千余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