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肃宗明皇帝 太宁元年
(癸未 公元323年)
春,正月,成李骧、任回寇台登,春,正月,成李骧、任回寇台登,将军司马玖战死,越巂太守李钊、汉嘉太守王载将军司马玖战死,越巂太守李钊、汉嘉太守王载皆以郡降于成。皆以郡降于成。
春季,正月,成汉李骧、任回侵犯台登,将军司马玖战死,越巂太守李钊、汉嘉太守王载都献纳本郡投降成汉。
二月,庚戌,葬元帝于建平陵。二月,庚戌,葬元帝于建平陵。
二月,庚戌,(初二),元帝入葬建平陵。
三月,戊寅朔,改元。三月,戊寅朔,改元。
三月,戊寅朔(初一),改年号为太宁。
饶安、东光、安陵三县灾,饶安、东光、安陵三县灾,烧七千余家,死者万五千人。烧七千余家,死者万五千人。
饶安、东光、安陵三县发生火灾,烧毁七千多家住房,死者达一万五千人。
后赵寇彭城、下邳,徐州刺史卞敦与征北将军王邃退保盱眙。后赵寇彭城、下邳,徐州刺史卞敦与征北将军王邃退保盱眙。敦,壸之从父兄也。敦,壸之从父兄也。
后赵侵犯彭城、下邳,徐州刺史卞敦和征北将军王邃退守盱眙。卞敦是卞壶的堂兄。
王敦谋篡位,讽朝廷征己;帝手诏征之。夏,四月,加敦黄钺、班剑,王敦谋篡位,讽朝廷征己;帝手诏征之。夏,四月,加敦黄钺、班剑,奏事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敦移镇姑孰,屯于湖,奏事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敦移镇姑孰,屯于湖,以司空导为司徒,敦自领扬州牧。敦欲为逆,王彬谏之甚苦。敦变色,目左右,将收之。彬正色曰:“君昔岁杀兄,今又杀弟邪!”以司空导为司徒,敦自领扬州牧。敦欲为逆,王彬谏之甚苦。敦变色,目左右,将收之。彬正色曰:“君昔岁杀兄,今又杀弟邪!”敦乃止,以彬为豫章太守。敦乃止,以彬为豫章太守。
王敦阴谋篡夺皇位,暗示朝廷征召自己,明帝亲手书写诏书征召他。夏季,四月,授予王敦黄钺和班剑,允许他奏事不必通名,入朝不必趋行,佩剑着履上殿。王敦迁移驻镇姑孰,屯兵于湖。让司空王导任司徒,王敦自任扬州牧。王敦想叛逆篡位,王彬极力苦谏。王敦发怒变脸,用目光示意右右侍从,将要逮捕王彬。王彬容颜凛然地说:“您过去杀害兄长,现在又要杀害兄弟吗!”王敦这才罢手,让王彬出任豫章太守。
后赵王勒遣使结好于慕容廆,廆执送建康。后赵王勒遣使结好于慕容廆,廆执送建康。
后赵王石勒派遣使者与慕容廆通好,慕容廆将来使拘捕,送至建康。
成李骧等进攻宁州,刺史褒中壮公王逊使将军姚岳等拒之,战于螗蜋,成李骧等进攻宁州,刺史褒中壮公王逊使将军姚岳等拒之,战于螗蜋,成兵大败。岳追至泸水,成兵争济,溺死者千余人。岳以道远,不敢济而还。逊以岳不穷追,大怒,鞭之,怒甚,冠裂而卒。逊在州十四年,成兵大败。岳追至泸水,成兵争济,溺死者千余人。岳以道远,不敢济而还。逊以岳不穷追,大怒,鞭之,怒甚,冠裂而卒。逊在州十四年,威行殊俗,州人立其子坚行州府事。威行殊俗,州人立其子坚行州府事。诏除坚宁州刺史。诏除坚宁州刺史。
成汉的李骧等人进攻宁州,宁州刺史、褒中壮公王逊派将军姚岳等人拒敌,双方在螗蜋交战,成汉的军队大败。姚岳追袭到沪水,成汉士兵争相渡河,溺水而死的有一千多人。姚岳因为路远,不敢再渡河追击,于是退军。王逊认为姚岳没有穷追敌军,勃然大怒,鞭打姚岳。王逊因为气恼过度,以至冠帽爆裂而死。王逊治理宁州十四年,威仪举动不同寻常。宁州人推举其子王坚代掌州府事务,明帝下诏授王坚为宁州刺史。
广州刺史陶侃遣兵救交州;未至,梁硕拔龙编,夺刺史王谅节,谅不与,硕断其右臂。谅曰:“死且不避,断臂何为!”逾旬而卒。广州刺史陶侃遣兵救交州;未至,梁硕拔龙编,夺刺史王谅节,谅不与,硕断其右臂。谅曰:“死且不避,断臂何为!”逾旬而卒。
广州刺史陶侃派兵救援交州,还未到达目的地,梁硕已攻取了龙编。梁硕抢夺刺史王谅的符节,王谅不给,梁硕砍断他的右臂。王谅说:“我连死都不怕,砍断手臂又有什么用?”过了十来天后去世。
六月,壬子,立妃庾氏为皇后;以后兄中领军亮为中书监。六月,壬子,立妃庾氏为皇后;以后兄中领军亮为中书监。
六月,壬子(初六),明帝立妃子庾氏为皇后,让皇后的兄长中领军庾亮任中书监。
梁硕据交州,凶暴失众心。陶侃遣参军高宝攻硕,斩之。诏以侃领交州刺史,进号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未几,吏部郎阮放求为交州刺史,许之。放行至宁浦,梁硕据交州,凶暴失众心。陶侃遣参军高宝攻硕,斩之。诏以侃领交州刺史,进号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未几,吏部郎阮放求为交州刺史,许之。放行至宁浦,遇高宝,为宝设馔,伏兵杀之。宝兵击放,放走,得免,至州。少时,病卒。遇高宝,为宝设馔,伏兵杀之。宝兵击放,放走,得免,至州。少时,病卒。放,咸之族子也。放,咸之族子也。
梁硕占据交州后,因为凶残暴虐失去民心。陶侃派遣参军高宝领军进攻梁硕,将他斩首。明帝下诏让陶侃兼任交州刺史,进封号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不久,吏部郎阮放请求出任交州刺史,获得同意。阮放行至宁浦,路遇高宝,为高宝设宴,暗伏甲士把高宝杀害。高宝手下士兵攻击阮放,阮放逃走,幸免于难。到达任所不久,因病而死。阮放是阮咸的同族子孙。
陈安围赵征西将军刘贡于南安,休屠王石武自桑城引兵趣上邽以救之,与贡合击安,大破之。安收余骑八千,走保陇城。秋,七月,赵主曜自将围陇城,别遣兵围上邽。安频出战,辄败。右军将军刘干攻平襄,克之,陈安围赵征西将军刘贡于南安,休屠王石武自桑城引兵趣上邽以救之,与贡合击安,大破之。安收余骑八千,走保陇城。秋,七月,赵主曜自将围陇城,别遣兵围上邽。安频出战,辄败。右军将军刘干攻平襄,克之,陇上诸县悉降。安留其将杨伯支、姜冲儿守陇城,自帅精骑突围,出奔陕中。陇上诸县悉降。安留其将杨伯支、姜冲儿守陇城,自帅精骑突围,出奔陕中。曜遣将军平先等追之。安左挥七尺大刀,右运丈八蛇矛,近则刀矛俱发,辄殪五六人,曜遣将军平先等追之。安左挥七尺大刀,右运丈八蛇矛,近则刀矛俱发,辄殪五六人,远则左右驰射而走。先亦勇捷如飞,与安搏战,三交,遂夺其蛇矛。远则左右驰射而走。先亦勇捷如飞,与安搏战,三交,遂夺其蛇矛。会日暮雨甚,安弃马与左右匿于山中;赵兵索之,不知所在。明日,安遣其将石容觇赵兵,赵辅威将军呼延青人获之,拷问安所在,会日暮雨甚,安弃马与左右匿于山中;赵兵索之,不知所在。明日,安遣其将石容觇赵兵,赵辅威将军呼延青人获之,拷问安所在,容卒不肯言,青人杀之。雨霁,青人寻其迹,获安于涧曲,斩之。安善抚将士,与同甘苦,及死,陇上人思之,为作《壮士之歌》。容卒不肯言,青人杀之。雨霁,青人寻其迹,获安于涧曲,斩之。安善抚将士,与同甘苦,及死,陇上人思之,为作《壮士之歌》。杨伯支斩姜冲儿,以陇城降;别将宋亭斩赵募,以上邽降。曜徙秦州大姓杨、姜诸族二千余户于长安。氐、羌皆送任请降;杨伯支斩姜冲儿,以陇城降;别将宋亭斩赵募,以上邽降。曜徙秦州大姓杨、姜诸族二千余户于长安。氐、羌皆送任请降;以赤亭羌酋姚弋仲为平西将军,封平襄公。以赤亭羌酋姚弋仲为平西将军,封平襄公。
陈安在南安围困前赵的征西将军刘贡,休屠王石武从桑城率领军队通由上邽赶来救援,和刘贡合击陈安,给予重创。陈安收拢残余骑兵八千人,败逃退守陇城。秋季,七月,前赵主刘曜亲任主将围攻陇城,另遣军队围困上邽。陈安频频出战,屡遭败绩。前赵右军将军刘幹攻克了平襄,陇上许多县份投降。陈安留下部将杨伯支、姜冲儿坚守陇城,自己率精锐骑兵突围,逃奔陕中。刘曜派将军平先等人追击。陈安左手挥舞七尺大刀,右手运起丈八蛇矛,一旦敌人接近就刀、矛同时挥动,每次都能杀死五、六人。追敌稍远,便左右驰骋一边发箭,一边退走。平先也是勇武敏捷如飞,和陈安搏战,三次交手,才夺下陈安的蛇矛。适逢天色近暮,大雨滂沱,陈安便丢弃马匹,和左右侍从藏匿于山中。前赵士兵四处搜索,不知其所在。第二天,陈安派部将石容窥察赵兵动向,被前赵辅威将军呼延青人抓获。呼延青人拷打石容,询问陈安的藏身之处,石容始终不肯说,被呼延青人杀死。雨停以后,呼延青人发现踪迹,在山涧的弯曲处抓住陈安,当即斩首。陈安善于抚慰军中将士,和他们同甘共苦。他死后,陇上人想念他,为他作《壮士之歌》。杨伯支斩杀姜冲儿,献纳陇城投降。陈安的别将宋亭杀死赵募,献纳上邽出降。刘曜把秦州的豪门大姓杨氏、姜氏名部族二千多人迁徙到长安。氐族、羌族也都送来人质请求投降,刘曜任命赤亭羌酋长姚弋仲为平西将军,封为平襄公。
帝畏王敦之逼,欲以郗鉴为外援,拜鉴兖州刺史,都督扬州江西诸军事,镇合肥。王敦忌之,表鉴为尚书令。八月,诏征鉴还,道经姑孰,敦与之论西朝人士,曰:“乐彦辅,短才耳。考其实,岂胜满武秋邪!”帝畏王敦之逼,欲以郗鉴为外援,拜鉴兖州刺史,都督扬州江西诸军事,镇合肥。王敦忌之,表鉴为尚书令。八月,诏征鉴还,道经姑孰,敦与之论西朝人士,曰:“乐彦辅,短才耳。考其实,岂胜满武秋邪!”鉴曰:“彦辅道韵平淡,愍怀之废,柔而能正。武秋失节之士,安得拟之!”鉴曰:“彦辅道韵平淡,愍怀之废,柔而能正。武秋失节之士,安得拟之!”敦曰:“当是时,危机交急。”鉴曰:“丈夫当死生以之。”敦恶其言,不复相见,久留不遣。敦党皆劝敦杀之,敦不从。鉴还台,遂与帝谋讨敦。敦曰:“当是时,危机交急。”鉴曰:“丈夫当死生以之。”敦恶其言,不复相见,久留不遣。敦党皆劝敦杀之,敦不从。鉴还台,遂与帝谋讨敦。
明帝畏惧王敦的逼迫,想引郗鉴为外援,拜授郗鉴为兖州刺史,都督杨州及长江以西的军务,镇守合肥。王敦忌惮郗鉴,上表要求让郗鉴任尚书令。八月,明帝下诏征召郗鉴回京,中途经过姑孰,王敦与郗鉴议论西晋人物,王敦说:“乐广才能有限,考较他的实际作为,哪能胜过满奋呢!”郗鉴说:“乐广为人行事的风格是平淡,就连愍帝、怀帝的废弛之政,他都能慢慢纠正。满奋则是节操有损的人,怎能与乐广相比!”王敦说:“在满奋那个时候,潜伏的祸端十分急迫。”郗鉴说:“大丈夫应当将生死置之度外。”王敦厌恶郗鉴的言论,不再与他相见,并把他长期扣留,不让离开。王敦的党羽都劝王敦杀死郗鉴,王敦没有同意。郗鉴回到朝廷后,便和明帝共同商议讨伐王敦的办法。
后赵中山公虎帅步骑四万击安东将军曹嶷,后赵中山公虎帅步骑四万击安东将军曹嶷,青州郡县多降之,遂围广固。青州郡县多降之,遂围广固。嶷出降,送襄国杀之,坑其众三万。虎欲尽杀嶷众,青州刺史刘征曰:“今留征,使牧民也,无民焉牧!征将归耳!”虎乃留男女七百口配征,使镇广固。嶷出降,送襄国杀之,坑其众三万。虎欲尽杀嶷众,青州刺史刘征曰:“今留征,使牧民也,无民焉牧!征将归耳!”虎乃留男女七百口配征,使镇广固。
后赵中山公石虎率领步兵、骑兵共四万人攻击安东将军曹嶷,青州的郡县有不少投降了他,石虎于是进围广固城。曹嶷出城投降,被送到襄国处死。石虎坑杀投降的士众三万人。石虎原想把曹嶷的部众尽数杀死,青州刺史刘征说:“现今让我留下,为的是统治百姓。没有人怎么统治?我准备回去了!”石虎于是留下男女人等七百多口,配属给刘征,让他镇守广固城。
赵主曜自陇上西击凉州,遣其将刘咸攻韩璞于冀城,呼延晏攻宁羌护军阴鉴于桑壁,赵主曜自陇上西击凉州,遣其将刘咸攻韩璞于冀城,呼延晏攻宁羌护军阴鉴于桑壁,曜自将戎卒二十八万军于河上,列营百余里,金鼓之声动地,河水为沸,张茂临河诸戍,皆望风奔溃。曜扬声欲百道俱济,直抵姑臧,凉州大震。参军马岌劝茂亲出拒战,长史汜祎怒,请斩之。岌曰:“汜公糟粕书生,刺举小才,曜自将戎卒二十八万军于河上,列营百余里,金鼓之声动地,河水为沸,张茂临河诸戍,皆望风奔溃。曜扬声欲百道俱济,直抵姑臧,凉州大震。参军马岌劝茂亲出拒战,长史汜祎怒,请斩之。岌曰:“汜公糟粕书生,刺举小才,不思家国大计。明公父子欲为朝廷诛刘曜有年矣,今曜自至,远近之情,共观明公此举,当立信勇之验以副秦、陇之望。力虽不敌,势不可以不出。”茂曰:“善!”乃出屯石头。不思家国大计。明公父子欲为朝廷诛刘曜有年矣,今曜自至,远近之情,共观明公此举,当立信勇之验以副秦、陇之望。力虽不敌,势不可以不出。”茂曰:“善!”乃出屯石头。茂谓参军陈珍曰:“刘曜举三秦之众,乘胜席卷而来,茂谓参军陈珍曰:“刘曜举三秦之众,乘胜席卷而来,将若之何?”珍曰:“曜兵虽多,精卒至少,大抵皆氐、羌乌合之众,恩信未洽,且有山东之虞,将若之何?”珍曰:“曜兵虽多,精卒至少,大抵皆氐、羌乌合之众,恩信未洽,且有山东之虞,安能舍其腹心之疾,旷日持久,与我争河西之地邪!若二旬不退,珍请得弊卒数千,为明公擒之。”茂喜,使珍将兵救韩璞。赵诸将争欲济河,赵主曜曰:“吾军势虽盛,然畏威而来者三分有二,中军疲困,其实难用。安能舍其腹心之疾,旷日持久,与我争河西之地邪!若二旬不退,珍请得弊卒数千,为明公擒之。”茂喜,使珍将兵救韩璞。赵诸将争欲济河,赵主曜曰:“吾军势虽盛,然畏威而来者三分有二,中军疲困,其实难用。今但按甲勿动,以吾威声震之,若出中旬张茂之表不至者,吾为负卿矣。”茂寻遣使称藩,献马、牛、羊、珍宝不可胜纪。曜拜茂侍中、都督凉、南北秦、梁、益、巴、汉、陇右、西域杂夷、匈奴诸军事、太师、凉州牧,封凉王,加九锡。今但按甲勿动,以吾威声震之,若出中旬张茂之表不至者,吾为负卿矣。”茂寻遣使称藩,献马、牛、羊、珍宝不可胜纪。曜拜茂侍中、都督凉、南北秦、梁、益、巴、汉、陇右、西域杂夷、匈奴诸军事、太师、凉州牧,封凉王,加九锡。
前赵主刘曜由陇上出发向西进攻凉州,派遣部将刘咸进攻驻守冀城的韩璞,又派呼延晏进攻驻守桑壁的宁羌护军阴鉴,自己率领戍卒二十八万人屯军于黄河边,营寨连绵一百多里。金鼓之声震天动地,连黄河的流水都为之激荡。张茂部下沿黄河戍守的士兵,都望风溃逃。刘曜扬言将多路渡河,直捣姑臧城,凉州军民为此大为惊恐。参军马岌劝张茂亲自出城拒敌,长史汜祎发怒,请求将马岌斩首。马岌说:“汜祎只是个无用的书生,有点梗直不讳的小才,却全然不考虑国家大计。明公父子两代多年来就想为朝廷翦除刘曜,如今刘曜自己送上门,远近之人都存心想观察明公的举动。当此之时,应当建立诚信、勇敢的实绩以满足秦州、陇上人民的心愿,力量虽然不足,但在情理上不能不出城迎敌。”张茂说:“好!”于是出城屯军于石头。张茂对参军陈珍说:“刘曜调集三秦的兵众,乘着攻破陈安的胜势席卷而来,我们将怎么对付?”陈珍说:“刘曜士兵虽多,但精兵极少,大多都是来自氐族和羌族的乌合之众,恩德和威信未曾周遍,况且又对东方的石勒心存顾忌,他怎么能不顾心腹之患,与我方旷日持久的争夺河西之地呢!如果刘曜二十天以后还不退兵,我请求分派给我数千战斗力不强的士兵,为您把他给抓来。”张茂心中欢喜,便派陈珍领兵救援韩璞。前赵的众将领都争先恐后地想渡过黄河,前赵主刘曜说:“我方军队的声势虽然盛大,但其中迫于威势,不得不来的占有三分之二,中军又疲惫困顿,实际上很难用于作战。如今只能按兵不动,用我方的声势威摄对方,如果超出十天张茂的降表还不送到的话,就算我辜负了你们。”不久,张茂果然派遣使者投降称藩臣,献上的马、牛、羊和珍宝不计其数。刘曜授予张茂侍中并都督凉州、南秦州、北秦州、梁州、益州、巴州、汉中、陇右、西域杂夷及匈奴各地的军务,任太师、凉州牧,封为凉王,赐给九锡的礼仪。
杨难敌闻陈安死,大惧,与弟坚头南奔汉中,赵镇西将军刘厚追击之,大获而还。赵主曜以大鸿胪田崧为镇南大将军、益州刺史,镇仇池。难敌送任请降于成,成安北将军李稚受难敌赂,不送难敌于成都。赵兵退,即遣不武都,难敌遂据险不服。稚自悔失计,亟请讨之。杨难敌闻陈安死,大惧,与弟坚头南奔汉中,赵镇西将军刘厚追击之,大获而还。赵主曜以大鸿胪田崧为镇南大将军、益州刺史,镇仇池。难敌送任请降于成,成安北将军李稚受难敌赂,不送难敌于成都。赵兵退,即遣不武都,难敌遂据险不服。稚自悔失计,亟请讨之。雄遣稚兄侍中、中领军琀与稚出白水,征东将军李寿及琀弟玝出阴平,以击难敌;雄遣稚兄侍中、中领军琀与稚出白水,征东将军李寿及琀弟玝出阴平,以击难敌;群臣谏,不听。难敌遣兵拒之,寿、玝不得进,而琀、稚长驱至下辨。难敌遣兵断其归路,四面攻之。琀、稚深入无继,皆为难敌所杀,死者数千人。琀,荡之长子,有才望,雄欲以为嗣,闻其死,不食者数日。群臣谏,不听。难敌遣兵拒之,寿、玝不得进,而琀、稚长驱至下辨。难敌遣兵断其归路,四面攻之。琀、稚深入无继,皆为难敌所杀,死者数千人。琀,荡之长子,有才望,雄欲以为嗣,闻其死,不食者数日。
杨难敌听说陈安被杀,十分恐惧,和兄弟杨坚头向南逃往汉中,前赵镇西将军刘厚在后追袭,多所缴获,随后退军。前赵主刘曜任命大鸿胪田崧为镇南大将军、益州刺史,镇守仇池。杨难敌呈送人质向成汉清求投降,成汉的安北将军李稚因为接受了杨难敌的贿赂,于是没有把杨难敌遣送到成都。前赵军队退走后,李稚便让杨难敌回到武都,杨难敌于是凭仗地势险固,不再服从成汉。李稚对自己的失策深为追悔,多次请求出兵征讨杨难敌。李雄便派遣李稚的兄长、侍中、中领军李琀和李稚由白水出兵、征东将军李寿以及李琀的兄弟李玝由阴平出兵,攻击杨难敌。成汉许多大臣进谏,李雄不听。杨难敌发兵拒敌,李寿、李玝所部无法前进,而李琀、李稚率领的军队则长驱直入,进抵下辨。杨难敌派军队截断其退路,然后四面包围进攻。李琀、李稚因过于深入,后援断绝,都被杨难敌所杀,死者数千。李琀,即李荡的长子,颇有才学和名望,李雄本想让他作为自己的继承人,听说他死了,好几天吃不下饭。
初,赵主曜长子俭,次子胤。胤年十岁,长七尺五寸,初,赵主曜长子俭,次子胤。胤年十岁,长七尺五寸,汉主聪奇之,谓曜曰:“此儿神气,非义真之比也,汉主聪奇之,谓曜曰:“此儿神气,非义真之比也,当以为嗣。”曜曰:“藩国之嗣,能守祭祀足矣,不敢乱长幼之序。”聪曰:“卿之勋德,当世受专征之任,当以为嗣。”曜曰:“藩国之嗣,能守祭祀足矣,不敢乱长幼之序。”聪曰:“卿之勋德,当世受专征之任,非他臣之比也,吾当更以一国封义真。”乃封俭为临海王,立胤为世子。既长,多力善射,骁捷如风。靳准之乱,非他臣之比也,吾当更以一国封义真。”乃封俭为临海王,立胤为世子。既长,多力善射,骁捷如风。靳准之乱,没于黑匿郁鞠部。没于黑匿郁鞠部。陈安既败,胤自言于郁鞠,郁鞠大惊,礼而归之。曜悲喜,谓君臣曰:“义光虽已为太子,然冲幼儒谨,恐不堪今之多难。义孙,故世子也,陈安既败,胤自言于郁鞠,郁鞠大惊,礼而归之。曜悲喜,谓君臣曰:“义光虽已为太子,然冲幼儒谨,恐不堪今之多难。义孙,故世子也,材器过人,且涉历艰难。吾欲法周文王、汉光武,以固社稷而安义光,何如?”材器过人,且涉历艰难。吾欲法周文王、汉光武,以固社稷而安义光,何如?”太傅呼延晏等皆曰:“陛下为国家无穷之计,岂惟臣等赖之,实宗庙四海之庆。”左光禄大夫卜泰、太子太保韩广进曰:“陛下以废立为是,不应更问群臣;若以为疑,固乐闻异同之言。臣窃以为废太子,非也。昔文王定嗣于未立之前,则可也;光武以母失恩而废其子,岂足为圣朝之法!向以东海为嗣,未必不如明帝也。胤文武才略,诚高绝于世。然太子孝友仁慈,亦足为承平贤主。况东宫者,民、神所系,岂可轻动!陛下诚欲如是,臣等有死而已,不敢奉诏,”曜默然。胤进曰:“父之于子,当爱之如一,今黜熙而立臣,臣何敢自安!陛下苟以臣为颇堪驱策,岂不能辅熙以承圣业乎!必若以臣代熙,臣请效死于此,不敢闻命。”因歔欷流涕。曜亦以熙羊后所生,不忍废也,乃追谥前妃卜氏为元悼皇后。泰,即胤之舅也,曜喜其公忠,以为上光禄大夫、仪同三司、领太子太傅;封胤为永安王,拜侍中、卫大将军、都督二宫禁卫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太傅呼延晏等皆曰:“陛下为国家无穷之计,岂惟臣等赖之,实宗庙四海之庆。”左光禄大夫卜泰、太子太保韩广进曰:“陛下以废立为是,不应更问群臣;若以为疑,固乐闻异同之言。臣窃以为废太子,非也。昔文王定嗣于未立之前,则可也;光武以母失恩而废其子,岂足为圣朝之法!向以东海为嗣,未必不如明帝也。胤文武才略,诚高绝于世。然太子孝友仁慈,亦足为承平贤主。况东宫者,民、神所系,岂可轻动!陛下诚欲如是,臣等有死而已,不敢奉诏,”曜默然。胤进曰:“父之于子,当爱之如一,今黜熙而立臣,臣何敢自安!陛下苟以臣为颇堪驱策,岂不能辅熙以承圣业乎!必若以臣代熙,臣请效死于此,不敢闻命。”因歔欷流涕。曜亦以熙羊后所生,不忍废也,乃追谥前妃卜氏为元悼皇后。泰,即胤之舅也,曜喜其公忠,以为上光禄大夫、仪同三司、领太子太傅;封胤为永安王,拜侍中、卫大将军、都督二宫禁卫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命熙于胤尽家人之礼。命熙于胤尽家人之礼。
当初,前赵主刘曜有长子刘俭,次子刘胤。刘胤年方十岁,身高七尺五寸,汉主刘聪因此惊奇,对刘曜说:“你这个儿子的神气,不是刘俭所能比拟的,应当让他当继承人。”刘曜说:“藩国臣民的继承人,能保守住祖先的祭祀就够了,我不敢破坏长幼的秩序。”刘聪说:“以你的功勋和德行,当会世世代代担任征伐的重任,不是别的臣子所可比拟的,我当会另外封给刘俭一个诸侯国封号。”于是封刘俭为临海王,立刘胤为世子。刘胤长大以后,力气很大,精于箭术,勇猛、迅捷如风。靳准作乱的时侯,刘胤隐匿身世,藏身在匈奴族的黑匿郁鞠部。陈安败亡后,刘胤把自己的身世告诉郁鞠,郁鞠大吃一惊,按照相应的礼仪对待,并送他归国。刘曜悲喜交加,对群臣们说:“刘熙虽然成为太子,但年龄幼小,拘谨柔顺,恐怕难以承受现今诸多的艰难。刘胤本来是我的世子,才能气度出众,而且涉历过许多艰难,我想效法周文王立武王和汉光武帝立明帝的作法,为巩固国家政权另外安排刘熙的地位,怎么样?”太傅呼延晏等人都说:“陛下为国家的长远命运考虑,岂只是我们这些臣子有所依仗,实在也是祖先和国民的幸运。”左光禄大夫卜泰、太子太保韩广则进谏说:“陛下如果认为自己在太子废立问题上的看法正确,就不应当再向臣下询问;如果觉得没有把握,当然乐于听到不同的意见。我们私下认为废除当今太子是不对的。往昔周文王选定继承人,是在未立太子之前,所以是可以的;汉光武帝因为太子的生母失去恩宠因而废除太子,哪里值得圣贤的朝廷效法!以往陛下立东海王刘熙为太子,这未必便不如汉光武帝立明帝为太子。刘胤的文才武略的确当世高绝,但太子的孝友仁慈,也足以成为承袭国家太平的贤惠君主。何况太子与百姓和神灵相关联,怎可轻易变动!陛下如果真的想改立太子,我们宁死也不敢遵奉诏令。”刘曜默默无语。刘胤进言说:“父亲对儿子的爱,应当无所偏颇,现在如果废黜刘熙改立我,我怎能心安!陛下只要认为我还可以为国效力,我难道还不能帮助刘熙继承圣业吗?如果一定要让我替代刘熙,我请求立即死在这里,不敢听命。”随之抽泣流泪,哀叹出声。刘曜也因为刘熙是羊皇后所生,不忍心废黜,于是追谥刘胤的生母 前妃卜氏为元悼皇后。卜泰即刘胤的娘舅,刘曜为嘉奖他的公正和忠贞,任为上光禄大夫、仪同三司、领太子太傅。又封刘胤为永安王,授职为侍中、卫大将军、都督二宫禁卫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命令刘熙用对自家人的礼仪对待刘胤。
张茂大城姑臧,修灵钧台。张茂大城姑臧,修灵钧台。别驾吴绍谏曰:“明公所以修城筑台者,盖惩既往之患耳。别驾吴绍谏曰:“明公所以修城筑台者,盖惩既往之患耳。愚以为苟恩未洽于人心,虽处层台,亦无所益,适足以疑群下忠信之志,失士民系托之望,示怯弱之形,启邻敌之谋,将何以佐天子、霸诸候乎!愿亟罢兹役,以息劳费。”茂曰:“亡兄一旦失身于物,愚以为苟恩未洽于人心,虽处层台,亦无所益,适足以疑群下忠信之志,失士民系托之望,示怯弱之形,启邻敌之谋,将何以佐天子、霸诸候乎!愿亟罢兹役,以息劳费。”茂曰:“亡兄一旦失身于物,岂无忠臣义士欲尽节者哉!顾祸生不意,虽有智勇,无所施耳。王公设险,勇夫重闭,古之道也。岂无忠臣义士欲尽节者哉!顾祸生不意,虽有智勇,无所施耳。王公设险,勇夫重闭,古之道也。今国家未靖,不可以太平之理责人于屯邅之世也。”今国家未靖,不可以太平之理责人于屯邅之世也。”卒为之。卒为之。
张茂在姑臧大兴土木,维修城墙,修筑灵钧台。别驾吴绍谏止说:“明公之所以修城墙、筑高台,大概因为有鉴于以往遭到攻击的忧患。我以为只要臣民未曾普遍感受到君上的恩泽,即使身处多层高台上也没有什么好处。只能够使臣下对自己的忠信志向产生疑虑,失去士民们寄托的期望,显示出怯弱的情形,挑动起相邻的敌方来犯的欲念,这怎么能辅佐天子,称霸诸侯呢!希望能急速废止这项工程,停止人力和钱财的巨大耗费。”张茂说:“亡兄张忽然死于非命,难道没有忠臣义士想为他效死尽忠吗!只不过祸乱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突发,虽然智勇兼具也无所施展罢了。王公设置险阻保守国家,勇夫多设关隘保守其地,这是古人之道。现今国家不太平,不能在这举步维艰的时代用太平盛世的道理去要求人。”始终没有停止修建工程。
王敦从子允之,方总角,王敦从子允之,方总角,敦爱其聪警,常以自随。敦常夜饮,允之辞醉先卧。敦与钱凤谋为逆,允之悉闻其言。即于卧处大吐,衣面并污。凤出,敦果照视,见允之卧于吐中,不复疑之。会其父舒拜廷尉,允之求归省父,悉以敦、凤之谋白舒。舒与王导俱启帝,阴为之备。敦欲强其宗族,陵弱帝室,冬,十一月,徙王含为征东将军、都督扬州江西诸军事,王舒为荆州刺史、监荆州沔南诸军事,王彬为江州刺史。敦爱其聪警,常以自随。敦常夜饮,允之辞醉先卧。敦与钱凤谋为逆,允之悉闻其言。即于卧处大吐,衣面并污。凤出,敦果照视,见允之卧于吐中,不复疑之。会其父舒拜廷尉,允之求归省父,悉以敦、凤之谋白舒。舒与王导俱启帝,阴为之备。敦欲强其宗族,陵弱帝室,冬,十一月,徙王含为征东将军、都督扬州江西诸军事,王舒为荆州刺史、监荆州沔南诸军事,王彬为江州刺史。
王敦的侄子王允之,正当童年,王敦因他聪明机警,异常宠爱,经常让他跟随自己。王敦有次在夜晚饮酒,王允之以醉酒为由告辞先睡,王敦便和钱凤一起商讨叛乱之事,被王允之原原本本听到。王允之随即在睡卧的地方大吐,衣物、脸面都沾上了污秽。钱凤走后,王敦果然持灯前来察看,见王允之睡卧在呕吐的污物中,便不再有疑心。不久,适逢王允之的父亲王舒升任廷尉,王允之请求归省父亲,便将王敦、钱凤密谋的内容全部告诉了王舒。王舒与王导一块儿禀报皇帝,私下为应付突变做准备。王敦想增加自己的宗族势力,削弱、欺凌皇室力量,冬季,十一月,调任王含为征东将军、都督扬州、长江西部军务,王舒任荆州刺史、监察荆州、沔水以南军务,王彬任江州刺史。
后赵王勒以参军樊坦为章武内史,后赵王勒以参军樊坦为章武内史,勒见其衣冠弊坏,问之。坦率然对曰:“倾为羯贼所掠,资财荡尽。”勒笑曰:“羯贼乃尔无道邪!今当相偿。”坦大惧,叩头泣谢。勒赐车马、衣服、装钱三百万而遣之。勒见其衣冠弊坏,问之。坦率然对曰:“倾为羯贼所掠,资财荡尽。”勒笑曰:“羯贼乃尔无道邪!今当相偿。”坦大惧,叩头泣谢。勒赐车马、衣服、装钱三百万而遣之。
后赵王石勒让参军樊坦任章武内史,石勒见他衣帽破旧,询问原因。樊坦未加思索,回答说:“不久前遭到羯族贼寇的抢劫,财物荡然无存。”石勒笑着说:“羯族贼寇竞然这样蛮横无道吗!现在我会偿还给你。”樊坦大为恐惧,流着眼泪叩头陪罪。石勒赐给他车马、衣服及办装费三百万,派遣他上任。
是岁,越巂斯叟攻成将任回,是岁,越巂斯叟攻成将任回,成主雄遣征南将军费黑讨之。成主雄遣征南将军费黑讨之。
这年,赵巂人斯叟进攻成汉的将领任回,成汉国主李雄派遣征南将军费黑征讨斯叟。
会稽内史周札,一门五候,会稽内史周札,一门五候,宗族强盛,吴士莫与为比,王敦忌之。敦有疾,钱凤劝敦早除周氏,敦然之。周嵩以兄顗之死,宗族强盛,吴士莫与为比,王敦忌之。敦有疾,钱凤劝敦早除周氏,敦然之。周嵩以兄顗之死,心常愤愤。敦无子,养王含之子应为嗣,嵩尝于众中言应不宜统兵,敦恶之。嵩与札兄子莛皆为敦从事中郎。心常愤愤。敦无子,养王含之子应为嗣,嵩尝于众中言应不宜统兵,敦恶之。嵩与札兄子莛皆为敦从事中郎。
会稽内史周札,一族之中有五人封侯,宗族势力强盛,吴地人士中无人可以比拟,王敦为此忌惮。王敦生病,钱凤劝王敦早日除灭周氏,得到王敦赞同。周嵩因为兄长周顗被王敦所杀,心中经常愤愤不平。王敦没有儿子,收养王含之子王应为子嗣,周嵩曾当众说王应不适合统领军队,王敦为此憎恶周嵩。周嵩和周札兄长的儿子周莛都任王敦的从事中郎。
会道士李脱以妖术惑众,士民颇信事之。会道士李脱以妖术惑众,士民颇信事之。
适逢道士李脱利用妖术盅惑民众,不少士民都相信追随他。[/g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