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 天宝十一载
(壬辰 公元752年)
春,正月,丁亥,上还宫。春,正月,丁亥,上还宫。
春季,正月丁亥(初九),玄宗返回宫中。
二月,庚午,命有司出粟帛及库钱数十万缗于两市易恶钱。二月,庚午,命有司出粟帛及库钱数十万缗于两市易恶钱。先是,江、淮多恶钱,贵戚大商往往以良钱一易恶钱五,载入长安,市井不胜其弊,故李林甫奏请禁之,官为易取,期一月,不输官者罪之。于是商贾嚣然,不以为便。众共遮杨国忠马自言,国忠为之言于上,乃更命非铅锡所铸及穿穴者,皆听用之如故。先是,江、淮多恶钱,贵戚大商往往以良钱一易恶钱五,载入长安,市井不胜其弊,故李林甫奏请禁之,官为易取,期一月,不输官者罪之。于是商贾嚣然,不以为便。众共遮杨国忠马自言,国忠为之言于上,乃更命非铅锡所铸及穿穴者,皆听用之如故。
二月庚午(二十二日),玄宗命令有关部门拿出粮食、布帛及国库中的钱数十万缗,把东西两市中流行的劣钱换回来。先前,江淮地区质地恶劣的钱币流行,王公贵戚和一些大商人常常用一个好钱换五个劣钱,然后带进长安,市场难以承受这种弊端,造成混乱,所以李林甫上奏请求禁止,让官方兑换,限期一个月,不交官者问罪。这一禁令使商人恐慌,不利于商业交换。许多人拦住杨国忠的马诉苦,杨国忠因此告诉了玄宗,于是玄宗又下令,准许那些不是由铅锡铸成的钱币和有孔的钱币,继续使用流通。
三月,安禄山发蕃、汉步骑二十万击契丹,欲以雪去秋之耻。初,突厥阿布思来降,三月,安禄山发蕃、汉步骑二十万击契丹,欲以雪去秋之耻。初,突厥阿布思来降,上厚礼之,赐姓名李献忠,累迁朔方节度副使,赐爵奉信王。献忠有才略,不为安禄山下,禄山恨之;至是,奏请献忠帅同罗数万骑,与俱击契丹。献忠恐为禄山所害,白留后张暐,请奏留不行,暐不许。上厚礼之,赐姓名李献忠,累迁朔方节度副使,赐爵奉信王。献忠有才略,不为安禄山下,禄山恨之;至是,奏请献忠帅同罗数万骑,与俱击契丹。献忠恐为禄山所害,白留后张暐,请奏留不行,暐不许。献忠乃帅所部大掠仓库,叛归漠北,禄山遂顿兵不进。献忠乃帅所部大掠仓库,叛归漠北,禄山遂顿兵不进。
三月,安禄山发蕃人和汉人步骑兵二十万进攻契丹,想要报去年秋天的兵败之仇。当初突厥阿布思来降唐,玄宗很重视他,赐姓名为李献忠,连续升任朔方节度副使,赐奉信王爵位。李献忠十分有才干,不服安禄山,所以安禄山嫉恨他。这时,安禄山就上奏请李献忠率领同罗数万骑兵与他一起进攻契丹。李献忠怕安禄山陷害他,就告诉留后张暐,请他上奏不与安禄山一同去作战,张暐不答应。于是李献忠就率领部下大肆掠夺仓库中的物资,叛逃回漠北,于是安禄山停兵不进。
乙巳,改吏部为文部,兵部为武部,刑部为宪部。乙巳,改吏部为文部,兵部为武部,刑部为宪部。
乙巳(二十八日),改吏部名为文部,兵部名为武部,刑部名为宪部。
户部侍郎兼御史大夫、京光尹王鉷,权宠日盛,领二十馀使。宅旁为使院,文案盈积,吏求署一字,累日不得前;中使赐赍不绝于门,虽李林甫亦畏避之。林甫子岫为将作监,鉷子准为卫尉少卿,俱供奉禁中。准陵侮岫,岫常下之。然鉷事林甫谨,林甫虽忌其宠,不忍害也。户部侍郎兼御史大夫、京光尹王鉷,权宠日盛,领二十馀使。宅旁为使院,文案盈积,吏求署一字,累日不得前;中使赐赍不绝于门,虽李林甫亦畏避之。林甫子岫为将作监,鉷子准为卫尉少卿,俱供奉禁中。准陵侮岫,岫常下之。然鉷事林甫谨,林甫虽忌其宠,不忍害也。
户部侍郎、御史大夫、京兆尹王鉷受到玄宗的宠信,威权日盛,一身兼任二十多个使职。自己的宅第旁边就是使院,案头积满了文书,官吏想要他签署一下,等几天都排不到。皇上让宦官不断地给他赏赐物品,络绎不绝于门,就是李林甫也畏惧他的权势。李林甫的儿子李岫任将作监,王鉷的儿子王准任卫尉少卿,都在宫中作供奉官。而王准常常侮辱李岫,李岫总是让着他。但王鉷对李林甫还是十分恭敬,李林甫虽然妒嫉他受到皇上的宠信,但不忍加害于他。
准尝帅其徒过驸马都尉王繇,准尝帅其徒过驸马都尉王繇,繇望尘拜伏;准挟弹命中于繇冠,折其玉簪,以为戏笑。繇望尘拜伏;准挟弹命中于繇冠,折其玉簪,以为戏笑。既而繇延准置酒,繇所尚永穆公主,上之爱女也,为准亲执刀匕。既而繇延准置酒,繇所尚永穆公主,上之爱女也,为准亲执刀匕。准去,或谓繇曰:“鼠虽挟其父势,准去,或谓繇曰:“鼠虽挟其父势,君乃使公主为之具食,有如上闻,无乃非宜?”繇曰:“上虽怒无害,至于七郎,君乃使公主为之具食,有如上闻,无乃非宜?”繇曰:“上虽怒无害,至于七郎,死生所系,不敢不尔。”死生所系,不敢不尔。”
王准曾经领着自己的一帮党羽经过驸马都尉王繇的身旁,王繇望着他伏身下拜。王准拿起弹弓射中了王繇的帽子,折断了玉制发夹,作为戏笑。不久,王繇又设置酒宴招待王准,王繇的妻子永穆公主是玄宗的女儿,为王准亲自下厨做饭。王准离去后,有人对王繇说:“像王准这样的鼠辈小人,虽然有他父亲的权势,但你让公主为他亲自做饭,如果皇上知道了,岂不是不合适?”王繇说:“皇上就是知道了发怒也没有什么,而王七郎,对于我来说是生命所系,所以不敢不那样巴结他。”
鉷弟户部郎中銲,凶险不法,召术士任海川问:“我有王者之相否?”海川懼,亡匿。鉷恐事泄,捕得,托以他事杖杀之。王府司马韦会,安定公主之子,王繇之同产也,鉷弟户部郎中銲,凶险不法,召术士任海川问:“我有王者之相否?”海川懼,亡匿。鉷恐事泄,捕得,托以他事杖杀之。王府司马韦会,安定公主之子,王繇之同产也,话之私庭。鉷又使长安尉贾季邻收会系狱,缢杀之,繇不敢言。话之私庭。鉷又使长安尉贾季邻收会系狱,缢杀之,繇不敢言。
王鉷的弟弟户部郎中王銲是个凶险不法之徒,召方术之士任海川问道:“你看我有没有当王的面相?”任海川惧怕,就逃走藏了起来。王恐怕此事被泄露出去,就搜捕到任海川,假托其他的事用棍棒打死了他。王府司马韦会,是安定公主的儿子,王繇的同母异父兄弟,私下对人说了这件事。王鉷知道后,又就让长安县尉贾季邻把韦会抓进监狱中,然后勒死了他。王繇不敢说话。
銲所善刑縡与龙武万骑谋杀龙武将军,以其兵作乱,杀李林甫、陈希烈、杨国忠;前期二日,有告之者。夏,四月,乙酉,上临朝,以告状面授鉷,使捕之。鉷意銲在縡所,先遣人召之。日晏,乃命贾季邻等捕縡。縡居金城坊,銲所善刑縡与龙武万骑谋杀龙武将军,以其兵作乱,杀李林甫、陈希烈、杨国忠;前期二日,有告之者。夏,四月,乙酉,上临朝,以告状面授鉷,使捕之。鉷意銲在縡所,先遣人召之。日晏,乃命贾季邻等捕縡。縡居金城坊,季邻等至门,縡帅其党数十人持弓刀格斗突出。鉷与杨国忠引兵继至,縡党曰:“勿伤大夫人。”季邻等至门,縡帅其党数十人持弓刀格斗突出。鉷与杨国忠引兵继至,縡党曰:“勿伤大夫人。”国忠之傔密谓国忠曰:“贼有号,不可战也。”国忠之傔密谓国忠曰:“贼有号,不可战也。”縡斗且走,至皇城西南隅。縡斗且走,至皇城西南隅。会高力士引飞龙禁军四百至,会高力士引飞龙禁军四百至,击縡,捕其党,皆擒之。击縡,捕其党,皆擒之。
与王銲关系密切的邢縡与龙武军万骑营准备谋杀龙武将军,率兵作乱,攻杀李林甫、陈希烈与杨国忠。事发前两天,有人告发了这件事。夏季,四月乙酉(初九),玄宗上朝,把状子当面交给王鉷,让他去捉人。王鉷想到弟弟王銲可能在邢縡家里,就先让人把他叫了回来,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才命令贾季邻等逮捕了邢縡。邢縡居住在金城坊,贾季邻等到了他门口,邢縡领着他的党羽数十人手持弓箭刀剑边走边战闯了出来。王鉷与杨国忠率兵从后面赶到,邢縡的党羽说:“不要伤了王大夫的人马。”杨国忠的侍从暗中对杨国忠说:“叛贼有暗号,不能与他们交战。”邢縡边战边走,到了皇城西南角。这时高力士率领飞龙禁军四百来到,攻杀了邢縡,并逮捕了他的党羽。
国忠以状白上,曰:“鉷必预谋。”上以鉷任遇深,不应同逆;李林甫亦为之辨解。上乃命特原銲不问,然意欲鉷表请罪之;使国忠讽之,鉷不忍,上怒。会陈希烈极言鉷大逆当诛。戊子,敕希烈与国忠鞫之,仍以国忠兼京兆尹。于是任海川、韦会等事皆发,狱具,鉷赐自尽,銲杖死于朝堂。鉷子准、偁流岭南,寻杀之。有司籍其第舍,数日不能遍。鉷宾佐莫敢窥其门,独采访判官裴冕收其尸葬之。国忠以状白上,曰:“鉷必预谋。”上以鉷任遇深,不应同逆;李林甫亦为之辨解。上乃命特原銲不问,然意欲鉷表请罪之;使国忠讽之,鉷不忍,上怒。会陈希烈极言鉷大逆当诛。戊子,敕希烈与国忠鞫之,仍以国忠兼京兆尹。于是任海川、韦会等事皆发,狱具,鉷赐自尽,銲杖死于朝堂。鉷子准、偁流岭南,寻杀之。有司籍其第舍,数日不能遍。鉷宾佐莫敢窥其门,独采访判官裴冕收其尸葬之。
杨国忠把情况告诉了玄宗,并说:“王鉷一定参预了这一阴谋。”而玄宗认为王鉷深受他的信任,不应该有叛逆行为,李林甫也为他辩解。于是玄宗特下令赦免王銲不问他的罪,但想要王鉷自己主动上表请治兄弟的罪,并让杨国忠暗示他,但王鉷觉得不忍心这样做,玄宗大怒。适逢陈希烈极力上奏王鉷犯了大逆罪,应该杀掉他,戊子(十二日)。玄宗下敕命陈希烈与杨国忠审讯王鉷,并任命杨国忠兼京兆尹。因此任海川和韦会的案件都暴露了出来,证据确凿,王鉷被玄宗赐自杀,王銲被棍棒打死于朝堂,王鉷的儿子王准与王偁流放岭南,不久也被杀死。有关部门去查抄他的家,几天都抄不完,王鉷的宾朋与部下都躲开怕受到牵连,只有采访判官裴冕收葬了他的尸体。
初,李林甫以陈希烈易制,引为相,初,李林甫以陈希烈易制,引为相,政事常随林甫左右,晚节遂与林甫为敌,林甫懼。会李献忠叛,林甫乃请解朔方节制,且荐河西节度使安思顺自代;庚子,以思顺为朔方节度使。政事常随林甫左右,晚节遂与林甫为敌,林甫懼。会李献忠叛,林甫乃请解朔方节制,且荐河西节度使安思顺自代;庚子,以思顺为朔方节度使。
起初,李林甫认为陈希烈容易控制,所以推荐为宰相。陈希烈对朝中大事,常常听李林甫的,但到了后来,却与李林甫为敌作对,李林甫惧怕。适逢李献忠叛逃,李林甫就请求辞掉所兼任的朔方节度使职,并且推荐河西节度使安思顺代替自己。庚子(二十四日),玄宗任命安思顺为朔方节度使。
五月,戊申,庆王琮薨,赠靖德太子。五月,戊申,庆王琮薨,赠靖德太子。
五月戊申(初三),庆王李琮去世,赠谥号为靖德太子。
丙辰,京兆尹杨国忠加御史大夫、京畿、关内采访等使,凡王鉷所绾使务,悉归国忠。丙辰,京兆尹杨国忠加御史大夫、京畿、关内采访等使,凡王鉷所绾使务,悉归国忠。
丙辰(十一日),玄宗任命京兆尹杨国忠为御史大夫、京畿及关内采访等使,凡是王鉷原来所兼领的使职,都归杨国忠。
初,李林甫以国忠微才,且贵妃之族,故善遇之。国忠与王鉷俱为中丞,鉷用林甫荐为大夫,故国忠不悦,遂深探刑縡狱,令引林甫交私鉷兄弟及阿布思事状,陈希烈、哥舒翰从而证之;上由是疏林甫。国忠贵震天下,始与林甫为仇敌矣。初,李林甫以国忠微才,且贵妃之族,故善遇之。国忠与王鉷俱为中丞,鉷用林甫荐为大夫,故国忠不悦,遂深探刑縡狱,令引林甫交私鉷兄弟及阿布思事状,陈希烈、哥舒翰从而证之;上由是疏林甫。国忠贵震天下,始与林甫为仇敌矣。
起初,李林甫认为杨国忠才能不大,并且是杨贵妃的同族,所以重用了他。杨国忠与王鉷都是御史中丞,后来王鉷靠李林甫的推荐任御史大夫,所以引起杨国忠的不满。于是杨国忠深究邢縡的案件,并令案犯说李林甫与王鉷兄弟有私交以及阿布思叛逃的事情与李林甫有牵连,陈希烈与哥舒翰也从中间证明此事,玄宗因此疏远李林甫。杨国忠的权力威震天下,开始与李林甫相抗衡。
六月,甲子,杨国忠奏吐蕃兵六十万救南诏,剑南兵击破之于云南,克敌隰州等三城,六月,甲子,杨国忠奏吐蕃兵六十万救南诏,剑南兵击破之于云南,克敌隰州等三城,捕虏六千三百,以道远,简壮者千馀人及酋长降者献之。捕虏六千三百,以道远,简壮者千馀人及酋长降者献之。
六月甲子(疑误),杨国忠上奏说吐蕃发兵六十万增援南诏,被剑南兵打败于云南,并攻下了隰州等三城,俘虏敌人六千三百名,因为道路遥远,挑选其中年青力壮的一千多人及他们投降的酋长献给朝廷。
秋,八月,乙丑,上复幸左藏,赐群臣帛。秋,八月,乙丑,上复幸左藏,赐群臣帛。癸巳,杨国忠奏有凤皇见左藏库屋,出纳判官魏仲犀言凤集库西通训门。癸巳,杨国忠奏有凤皇见左藏库屋,出纳判官魏仲犀言凤集库西通训门。
秋季,八月乙丑(疑误),玄宗又去观看左藏库,赏赐群臣布帛。癸巳(十九日),杨国忠上奏说在左藏库的屋顶上看见了凤凰,出纳判官魏仲犀说看见一群凤凰聚集在左藏库西的通训门上。
九月,阿布思入寇,围永清栅,九月,阿布思入寇,围永清栅,栅使张元轨拒却之。栅使张元轨拒却之。
九月,阿布思帅领部下入侵,包围了永清栅,被栅使张元轨击退。
冬,十月,戊寅,上幸华清宫。冬,十月,戊寅,上幸华清宫。
冬季,十月戊寅(初五),玄宗前往华清宫。
己亥,改通训门曰凤集门;魏仲犀迁殿中侍御史,杨国忠属吏率以凤皇优得调。己亥,改通训门曰凤集门;魏仲犀迁殿中侍御史,杨国忠属吏率以凤皇优得调。
己亥(二十六日),玄宗命令改通训门为凤集门,将魏仲犀升为殿中侍御史,杨国忠的部下都因为说看见了凤凰而得到优先升迁。
南诏数寇边,蜀人请杨国忠赴镇。南诏数寇边,蜀人请杨国忠赴镇。左仆射兼右相李林甫奏遣之。国忠将行,泣辞上,言必为林甫所害,贵妃亦为之请。上谓国忠曰:“卿暂到蜀区处军事,朕屈指待卿,还当入相。左仆射兼右相李林甫奏遣之。国忠将行,泣辞上,言必为林甫所害,贵妃亦为之请。上谓国忠曰:“卿暂到蜀区处军事,朕屈指待卿,还当入相。”林甫时已有疾,忧懑不知所为,巫言一见上可小愈。上欲就视之,左右固谏。上乃命林甫出庭中,”林甫时已有疾,忧懑不知所为,巫言一见上可小愈。上欲就视之,左右固谏。上乃命林甫出庭中,上登降圣阁遥望,上登降圣阁遥望,以红巾招之。以红巾招之。林甫不能拜,使人代拜。国忠比至蜀,上遣中使召还,至昭应,谒林甫,拜于床下。林甫流涕谓曰:“林甫死矣,公必为相,以后事累公!”国忠谢不敢当,汗流覆面。林甫不能拜,使人代拜。国忠比至蜀,上遣中使召还,至昭应,谒林甫,拜于床下。林甫流涕谓曰:“林甫死矣,公必为相,以后事累公!”国忠谢不敢当,汗流覆面。十一月,丁卯,林甫薨。十一月,丁卯,林甫薨。
南诏多次入侵唐朝的边疆,蜀人请求派杨国忠前往剑南镇。左仆射兼右相李林甫上奏玄宗,请派杨国忠往蜀地。杨国忠临行前哭泣着与玄宗辞别,并说此行一定会被李林甫害死,杨贵妃也为他说情。玄宗对杨国忠说:“你暂时到蜀中处理一下军政大事,我屈指计日等着你回来,然后任命你为宰相。”这时李林甫已重病在身,心中忧伤烦闷,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巫人告诉他说,看见皇上病情就可以好转。玄宗想去看望李林甫,左右的人坚持劝阻。于是玄宗就命令李林甫从屋里出来到庭院中,玄宗登上降圣阁远远地看他,挥起红色的围巾向他招手。李林甫已不能下拜,就让人代他向玄宗下拜。杨国忠刚到蜀中,玄宗就派宦官把他召了回来。杨国忠到昭应县,去见李林甫,拜倒在床下。李林甫流着眼泪对杨国忠说:“我活不长了,我死后您必定要当宰相,后事就拜托您了。”杨国忠表示感谢,并说不敢当,汗流满面。十一月丁卯(二十四日),李林甫故去。
上晚年自恃承平,以为天下无复可忧,遂深居禁中,专以声色自娱,悉委政事于林甫。林甫媚事左右,迎合上意,以固其宠;杜绝言路,掩蔽聪明,以成其奸;妒贤疾能,排抑胜己,以保其位;屡起大狱,诛逐贵臣,以张其势。自皇太子以下,畏之侧足。凡在相位十九年,上晚年自恃承平,以为天下无复可忧,遂深居禁中,专以声色自娱,悉委政事于林甫。林甫媚事左右,迎合上意,以固其宠;杜绝言路,掩蔽聪明,以成其奸;妒贤疾能,排抑胜己,以保其位;屡起大狱,诛逐贵臣,以张其势。自皇太子以下,畏之侧足。凡在相位十九年,养成天下之乱,而上不之寤也。养成天下之乱,而上不之寤也。
玄宗晚年自认为天下太平,没有可以忧愁的事了,于是居于深宫之中,沉湎于声色犬马,寻求欢娱,把政事都委托给李林甫。李林甫巴结讨好玄宗左右的人,故意迎合玄宗的心意,以巩固自己受宠信的地位;杜绝堵塞向玄宗进谏的门路,蒙蔽玄宗,以施展自己的奸滑的权术;嫉妒贤能之士,排斥压抑才能胜过自己的人,以保持自己的地位;多次制造冤假错案,杀戮驱逐朝中大臣,以护大自己的权势。皇太子以下的人,都畏之如虎。李林甫当宰相共十九年,造成了天下大乱的局势,而玄宗还不省悟。
庚申,以杨国忠为右相,兼文部尚书,庚申,以杨国忠为右相,兼文部尚书,其判使并如故。其判使并如故。
庚申(疑误),玄宗任命杨国忠为右相,兼文部尚书,仍兼任以前的使职。
国忠为人强辩而轻躁,无威仪。既为相,以天下为己任,裁决机务,果敢不疑;居朝廷,攘袂扼腕,公卿以下,颐指气使,莫不震慑。自侍御史至为相,国忠为人强辩而轻躁,无威仪。既为相,以天下为己任,裁决机务,果敢不疑;居朝廷,攘袂扼腕,公卿以下,颐指气使,莫不震慑。自侍御史至为相,凡领四十余使。凡领四十余使。台省官有才行时名,不为己用者,皆出之。台省官有才行时名,不为己用者,皆出之。
杨国忠为人争强好胜,但性情浮躁,没有威严的仪表。既为宰相,自认为大权在握,以天下为己任,处理国家军政大事,刚愎自用,草率从事。在朝廷上常常捋起袖子,对王公大臣颐指气使,以至人人惊恐。杨国忠从兼侍御史到任宰相,总共兼领四十多个使职。台省中有才能和名声的人,如果不听他的话,就都想方设法将其贬为地方官。
或劝陕郡进士张彖谒国忠,或劝陕郡进士张彖谒国忠,曰:“见之,富贵立可图。”彖曰:“吾辈依杨右相如泰山,吾以为冰山耳!若皎日既出,吾辈得无失所恃乎!”遂隐居嵩山。曰:“见之,富贵立可图。”彖曰:“吾辈依杨右相如泰山,吾以为冰山耳!若皎日既出,吾辈得无失所恃乎!”遂隐居嵩山。
有人劝陕郡进士张彖去晋见杨国忠,并说:“如果去拜见他,马上就可以富贵。”张彖说:“你们认为依靠杨右相就像泰山那样稳固,但我却认为是一座冰山!如果烈日高照,你们难道不怕冰山消融而失去依靠吗!”于是就隐居于嵩山中。
国忠以司勋员外郎崔圆为剑南留后,征魏郡太守吉温为御史中丞,充京畿、关内采访等使。国忠以司勋员外郎崔圆为剑南留后,征魏郡太守吉温为御史中丞,充京畿、关内采访等使。温诣范阳辞安禄山,温诣范阳辞安禄山,禄山令其子庆绪送至境,为温控马出驿数十步。温至长安,凡朝廷动静,辄报禄山,信宿而达。禄山令其子庆绪送至境,为温控马出驿数十步。温至长安,凡朝廷动静,辄报禄山,信宿而达。
杨国忠任命司勋员外郎崔圆为剑南留后,征魏郡太守吉温为御史中丞,兼京畿、关内采访等使。吉温临行前到范阳向安禄山告别,安禄山让他的儿子安庆绪一直把吉温送出境,并为吉温牵着马送出驿站大门数十步。吉温到了长安后,对明廷中的一举一动,都向安禄山报告,消息两天两夜就可以到达。
十二月,杨国忠欲收人望,建议:“文部选人,无问贤不肖,选深者留之,依资据阙注官。”十二月,杨国忠欲收人望,建议:“文部选人,无问贤不肖,选深者留之,依资据阙注官。”滞淹者翕然称之。国忠凡所施置,皆曲徇其人所欲,故颇得众誉。滞淹者翕然称之。国忠凡所施置,皆曲徇其人所欲,故颇得众誉。
十二月,杨国忠为了收买人心,建议说:“文部选拔官吏,不管贤明与否,选择有资历的留下,依照声望和功绩任命一定的职位。”那些长期得不到升迁的官吏都赞成这一建议。凡杨国忠所施行的政策,都曲意迎合人们的愿望,所以受到一些人的称颂。
甲申,以平卢兵马使史思明兼北平太守,充卢龙军使。甲申,以平卢兵马使史思明兼北平太守,充卢龙军使。
甲申(十二日),玄宗命平卢兵马使史思明兼任北平太守,并为卢龙军使。
丁亥,上还宫。丁亥,上还宫。
丁亥(十五日),玄宗返回宫中。
丁酉,以安西行军司马封常清为安西四镇节度使。丁酉,以安西行军司马封常清为安西四镇节度使。
丁酉(二十五日),玄宗任命安西行军司马封常清为安西四镇节度使。
哥舒翰素与安禄山、安思顺不协,上常和解之,使为兄弟。是冬,三人俱入朝,上使高力士宴之于城东。禄山谓翰曰:“我父胡,母突厥,公父突厥,母胡,族类颇同,何得不相亲?”翰曰:‘古人云:狐向窟嗥不祥,为其忘本故也。兄苟见亲,翰敢不尽心!”禄山以为讥其胡也,大怒,骂翰曰:“突厥敢尔!”翰欲应之,力士目翰,翰乃止,阳醉而散,自是为怨愈深。哥舒翰素与安禄山、安思顺不协,上常和解之,使为兄弟。是冬,三人俱入朝,上使高力士宴之于城东。禄山谓翰曰:“我父胡,母突厥,公父突厥,母胡,族类颇同,何得不相亲?”翰曰:‘古人云:狐向窟嗥不祥,为其忘本故也。兄苟见亲,翰敢不尽心!”禄山以为讥其胡也,大怒,骂翰曰:“突厥敢尔!”翰欲应之,力士目翰,翰乃止,阳醉而散,自是为怨愈深。
哥舒翰素来与安禄山、安思顺有矛盾,玄宗常常为他们调解,使他们结拜为兄弟。这年冬天,三人同入朝,玄宗让高力士在城东设宴招待他们。席间安禄山对哥舒翰说:“我的父亲是胡人,母亲是突厥人,您的父亲是突厥人,母亲是胡人,我们的族类十分相近,为什么不互相亲善呢?”哥舒翰说:“古人说狐狸向着自己的洞窟嚎叫不吉祥,是因为忘本的原故。老兄如果能够与我亲善,我怎么敢不尽心呢!”安禄山认为哥舒翰讥讽他胡人,极为愤怒,骂哥舒翰道:“你这个突厥竟敢这样无礼!”哥舒翰正想要回骂,看见高力士用眼睛示意他,就没有回嘴,假装喝醉了酒而散席,从此积怨愈深。
棣王琰有二孺人,争宠,棣王琰有二孺人,争宠,其一使巫书符置琰履中以求媚。琰与监院宦者有隙,其一使巫书符置琰履中以求媚。琰与监院宦者有隙,宦者知之,密奏琰祝诅上;上使人掩其履而获之,大怒。琰顿首谢:“臣实不知有符。”上使鞫之,果孺人所为。上犹疑琰知之,囚于鹰狗坊,宦者知之,密奏琰祝诅上;上使人掩其履而获之,大怒。琰顿首谢:“臣实不知有符。”上使鞫之,果孺人所为。上犹疑琰知之,囚于鹰狗坊,绝朝请,忧愤而薨。绝朝请,忧愤而薨。
棣王李琰有两个孺人,争风吃醋,其中一个暗中让巫师写了一道符放在李琰的鞋子里,借以讨好。李琰与监视他们的宦官有矛盾,宦官知道了这件事,就秘密地向玄宗上奏说李琰诅咒皇上,于是玄宗就派人突然搜查了李琰的鞋子,果然搜到了符,心中大怒。李琰叩头谢罪说:“我实在不知道这件事。”玄宗派人审问,原来是孺人干的。但玄宗还是怀李琰知道此事,就把他囚禁在鹰狗坊中,不再让他上朝请安,李琰忧愤而死。
故事,兵、吏部尚书知政事者,故事,兵、吏部尚书知政事者,选事悉委侍郎以下,三注三唱,仍过门下省审,自春及夏,其事乃毕。选事悉委侍郎以下,三注三唱,仍过门下省审,自春及夏,其事乃毕。及杨国忠以宰相领文部尚书,欲自示精敏,乃遣令史先于私第密定名阙。及杨国忠以宰相领文部尚书,欲自示精敏,乃遣令史先于私第密定名阙。
按照过去的制度,兵部和吏部尚书如果兼任宰相,就把科举考试的事委托给侍郎以下的官吏去主持,经过三项考试而通过的,才送给门下省审查,从春天一直到夏天,才能完毕。到杨国忠以宰相兼领文部尚书时,想要显示自己精明能干,就让有关官吏先在自己的家里暗中把名字确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