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十九 晋纪十一
〔起阏逢阉茂（甲戌），尽柔兆困敦（丙子），凡三年。〕
◎晋孝愍皇帝·下
晋孝愍皇帝 建兴二年
（甲戌 公元314年）
春，正月，辛未，有如日陨于地；又有三日相承，出西方而东行。〔〖胡三省注〗天文占曰：三、四、五、六日，俱出并争，天下兵作；又曰：三日并出，不过三旬，诸侯争为帝。〕
丁丑，大赦。
有流星出牵牛，入紫微，〔〖胡三省注〗晋《天文志》，牵牛六星，在河鼓南。〕光烛地，坠于平阳北，化为肉，长三十步，广二十七步。〔〖胡三省注〗长，直亮翻；广，古旷翻。后倣此。〕汉主聪恶之，以问公卿。陈元达以为：“女宠太盛，亡国之征。”〔〖胡三省注〗《考异》曰：载记，“元达等曰：‘臣恐后庭有三后之事。’”按：立三后，在明年，于时未也。〕聪曰：“此阴阳之理，何关人事！”聪后刘氏贤明，聪所为不道，刘氏每规正之。己丑，刘氏卒，谥曰武宣。自是嬖宠竞进，后宫无序矣。
聪置丞相等七公；〔〖胡三省注〗七公见下，自晋王粲至中山王曜是也。〕又置辅汉等十六大将军，〔〖胡三省注〗辅汉都护、中军、上军、抚军、镇、卫、京、前，后，左，右，上下军、辅国、龙骧、虎牙等大将军。〕各配兵二千，以诸子为之；又置左右司隶，各领户二十余万，万户置一内史；单于左右辅，各主六夷十万落，〔〖胡三省注〗六夷，盖胡、羯、鲜卑、氐、羌、巴蛮。或曰乌丸，非巴蛮也。单，音蝉。〕万落置一都尉；左、右选曹尚书，并典选举。自司隶以下六官，皆位亚仆射。以其子粲为丞相、领大将军、录尚书事，进封晋王。江都王延年录尚书六条事，〔〖胡三省注〗录尚书六条事，始见于此。沈约志曰：晋康帝世，何充让录表云：“咸康中，分置三录，王导录其一，荀崧、陆晔各录六条事。”然则似有二十四条。若止有十二条，则荀、陆各录六条，导又何所司乎﹖若导总录，荀、陆分掌，则不得复云导录其一也。其后每置二录，辄云各录六条事，又似止有十二条；十二条者，不知悉何条也。江右张华，江左庾亮，并经关尚书七条，则亦不知皆何事也。余按：宋元嘉以后，江夏王义恭、始兴王濬、南谯王义宣皆录尚书六条事。沈氏世仕江左，历位通显，且不知为何事，后之人何所取征！杜佑曰：何充让录表曰：“咸康中，分置三录，王导录其一，荀崧、陆晔晔各录二条事。”晋氏度江，有吏部、祠部、左民、五兵、度支五尚书，是五条也。晋初有吏部、三公、客曹、驾部、屯田、度支六曹，太康有吏部、殿中、五兵田曹、度支、左民六曹，盖六条也。如杜佑之言，则六条盖六曹也。沈约以何充表“反录二条”为“各录六条”，致有此误。〕汝阴王景为太师，王育为太傅，任顗为太保，马景为大司徒，朱纪为大司空，中山王曜为大司马。
壬辰，王子春等及王浚使者至襄国，石勒匿其劲卒、精甲，羸师虚府以示之，北面拜使者而受书。浚遗勒麈尾，〔〖胡三省注〗遗，于季翻。麈，肿庾翻，麋属，尾能生风辟蝇蚋，晋王公贵人多执尘尾，以玉为柄。〕勒阳不敢执，悬之于壁，朝夕拜之，曰：“我不得见王公，见其所赐，如见公也。”复遣董肇奉表于浚，期以三月中旬亲诣幽州奉上尊号；亦修笺于枣嵩，求并州牧、广平公。
勒问浚之政事于王子春，子春曰：“幽州去岁大水，人不粒食，〔〖胡三省注〗五谷不登，故不粒食。〕浚积粟百万，不能赈赡，刑政苛酷，赋役殷烦，忠贤内离，夷狄外叛。人皆知其将亡，而浚意气自若，曾无惧心，方更置立台阁，布列百官，自谓汉高、魏武不足比也。”勒抚几笑曰：“王彭祖真可擒也。”浚使者还蓟，〔〖胡三省注〗蓟，音计。〕具言“石勒形势寡弱，款诚无二。”浚大悦，益骄怠，不复设备。
杨虎掠汉中吏民以奔成，梁州人张咸等起兵逐杨难敌。〔〖胡三省注〗杨虎、杨难敌攻汉中，事始上卷上年。〕难敌去，咸以其地归成，于是汉嘉、涪陵、汉中之地〔〖胡三省注〗汉嘉，本前汉青衣县，属蜀郡，后汉顺帝阳嘉二年改曰汉嘉，蜀分立汉嘉郡。〕皆为成有。成主雄以李凤为梁州刺史，任回为宁州刺史，李恭为荆州刺史。
雄虚己好贤，随才授任；命太傅骧养民于内，李凤等招怀于外；刑政宽简，狱无滞囚；兴学校，置史官。其赋民，男丁岁谷三斛，女丁半之，疾病又半之。户调绢不过数丈，绵数两。〔〖胡三省注〗调，徒钓翻，赋也。〕事少役希，民多富实，新附者皆给复除。是时天下大乱，而蜀独无事，年谷屡熟，乃至闾门不闭，路不拾遗。汉嘉夷王冲归、朱提审炤、建宁爨畺皆归之。〔〖胡三省注〗朱提，音铢时。炤，与照同。爨，取乱翻，夷人姓也。畺，与疆同，居良翻。〕巴郡尝告急，云有晋兵。雄曰：“吾常忧琅邪微弱，遂为石勒所灭，以为耿耿，〔〖胡三省注〗耿，古幸翻；耿耿，忧也。〕不图乃能举兵，使人欣然。”然雄朝无仪器，爵位滥溢；吏无禄秩，取给于民；军无部伍，号令不肃；此其所短也。
二月，壬寅，以张轨为太尉、凉州牧，封西平郡公；王浚为大司马、都督幽、冀诸军事；荀组为司空、领尚书左仆射兼司隶校尉，行留台事；刘琨为大将军、都督并州诸军事。朝廷以张轨老病，拜其子寔为副刺史。〔〖胡三省注〗副刺史，前此未有也。〕
石勒纂严，将袭王浚，而犹豫未发。张宾曰：“夫袭人者，当出其不意。今军严经日而不行，岂非畏刘琨及鲜卑、乌桓为吾后患乎？”勒曰：“然。为之奈何？”宾曰：“彼三方智勇无及将军者，将军虽远出，彼必不敢动，且彼未谓将军便能悬军千里取幽州也。轻军往返，不出二旬，藉使彼虽有心，比其谋议出师，吾已还矣。且刘琨、王浚，虽同名晋臣，实为仇敌。若修笺于琨，送质请和，琨必喜我之服而快浚之亡，终不救浚而袭我也。用兵贵神速，勿后时也。”勒曰：“吾所未了，右候已了之，〔〖胡三省注〗了，决也。〕吾复何疑！”
遂以火宵行，至柏人，〔〖胡三省注〗柏人县，属赵国，唐为邢州尧山县。〕杀主簿游纶，以其兄统在范阳，恐泄军谋故也。遣使奉笺送质于刘琨，自陈罪恶，请讨浚以自效。琨大喜，移檄州郡，称“己与猗卢方议讨勒，勒走伏无地，求拔幽都以赎罪。今便当遣六脩南袭平阳，除僭伪之逆类，降知死之逋羯。〔〖胡三省注〗逆类，谓刘聪；逋羯，谓石勒。羯，居谒翻。〕顺天副民，翼奉皇家，斯乃曩年积诚灵祐之所致也！”〔〖胡三省注〗浚，琨为勒所玩弄而不自觉，宜其相继而覆亡也。《考异》曰：琨集，檄首云，“三月庚午朔，五日甲戌。”按石勒以壬申克幽州，盖时晋阳尚未知也。欲叙琨事毕，然后勒事，故置此。〕
三月，勒军达易水，王浚督护孙纬驰遣白浚，〔〖胡三省注〗纬，于贵翻。〖按〗“于贵翻”之“于”，在此音乌。〕将勒兵拒之，游统禁之。浚将佐皆曰：“胡贪而无信，必有诡计，请击之。”浚怒曰：“石公来，正欲奉戴我耳；敢言击者斩！”众不敢复言。浚设飨以待之。壬申，勒晨至蓟，〔〖胡三省注〗蓟，音计。《考异》曰：《三十国春秋》，先言“癸酉，勒敢幽州”，后言“壬午，勒晨至蓟”。按刘琨表曰：“勒以三月三月径掩蓟城”，然则当言壬申是也。〕叱门者开门；犹疑有伏兵，先驱牛羊数千头，声言上礼，〔〖胡三省注〗言欲以牛羊上浚以为礼。上，时掌翻。〕实欲塞诸街巷。浚始惧，或坐或起。勒既入城，纵兵大掠，浚左右请御之，浚犹不许。勒升其聽事，〔〖胡三省注〗中庭曰聽事，言受事察讼于是。汉、晋皆作“聽事”，六朝以来乃始加“厂”作“㕔”；并他经翻。〖按〗聽，今简化作“听”，“㕔”简化作“厅”。〕浚乃走出堂皇，〔〖胡三省注〗堂无四壁曰皇。〕勒众执之。勒召浚妻，与之并坐，执浚立于前。浚骂曰：“胡奴调乃公，〔〖胡三省注〗调，田聊翻，戏也。〕何凶逆如此！”勒曰：“公位冠元台，手握强兵，坐观本朝倾覆，曾不救援，乃欲自尊为天子，非凶逆乎！又委任奸贪，残虐百姓，贼害忠良，毒遍燕土，此谁之罪也！”使其将王洛生以五百骑先送浚于襄国。浚自投于水，束而出之，斩于襄国市。
勒杀浚麾下精兵万人，浚将佐等争诣军门谢罪，馈赂交错；前尚书裴宪、从事中郎荀绰独不至，勒召而让之曰：“王浚暴虐，孤讨而诛之，诸人皆来庆谢，二君独与之同恶，将何以逃其戮乎！”对曰：“宪等世仕晋朝，荷其荣禄，〔〖胡三省注〗荷，下可翻。〖按〗“下可翻”之“下”，在此音赫，属古音，今犹存于南方方言中。〕浚虽凶粗，犹是晋之藩臣，故宪等从之，〔〖胡三省注〗裴宪奔幽州，见八十七卷怀帝永嘉五年。〕不敢有贰。明公苟不修德义，专事威刑，则宪等死自其分，又何逃乎！请就死。”不拜而出。勒召而谢之，待以客礼。绰，勖之孙也。勒数朱硕、枣嵩等以纳贿乱政，为幽州患，〔〖胡三省注〗事见上卷上年。〕责游统以不忠所事，皆斩之。〔〖胡三省注〗以统欲以范阳私附之也。〕籍浚将佐、亲戚家赀，皆至巨万，惟裴宪、荀绰止有书百余帙，盐米各十余斛而已。〔〖胡三省注〗袟，与帙同，直质翻；书卷编次成帙。〕勒曰：“吾不喜得幽州，喜得二子。”以宪为从事中郎，绰为参军。分遣流民，各还乡里。勒停蓟二日，焚浚宫殿，以故尚书燕国刘翰行幽州刺史，戍蓟，置守宰而还。孙纬遮击之，勒仅而得免。
勒至襄国，遣使奉王浚首献捷于汉，汉以勒为大都督、督陕东诸军事、〔〖胡三省注〗此陕东，亦取分陕之义而援之耳。〕骠骑大将军、东单于，〔〖胡三省注〗骠，匹妙翻。单音蝉。〕增封十二郡；勒固辞，受二郡而已。
刘琨请兵于拓跋猗卢以击汉，会猗卢所部杂胡万余家谋应石勒，猗卢悉诛之，不果赴琨约。琨知石勒无降意，乃大惧，上表曰：“东北八州，勒灭其七；〔〖胡三省注〗勒入邺，杀都督东燕王腾；寇信都杀冀州刺史王斌；袭鄄城，杀兗州刺史袁孚；攻新蔡，杀豫州刺史新蔡王确；袭蒙城，擒青州都苟晞；克上白，斩青州刺史李恽；攻信都，杀冀州刺史王象；攻定陵，杀兗州刺史田徽；袭幽州，擒王浚。除李恽、田徽，王浚承制所授，是灭其七也。〕先朝所授，存者惟臣。勒据襄国，与臣隔山，〔〖胡三省注〗山，自太行、恒山至于幽、碣，连延不断，襄国在山东，晋阳在山西。〕朝发夕至，城坞骇惧，虽怀忠愤，力不从愿耳！”
刘翰不欲从石勒，乃归段匹磾，匹磾遂据蓟城。〔〖胡三省注〗磾，丁奚翻。〕王浚从事中郎阳裕，耽之兄子也，逃奔令支，〔〖胡三省注〗令支县，汉属辽西，故孙竹君之国，晋省，段氏据之为国都、应劭曰：令，音铃。裴松之曰：支，其儿翻。师古曰：令，又音郎定翻。杜佑曰：令支，今北平郡卢龙县即其地。〕依段疾陆眷。会稽朱左车、鲁国孔纂、泰山胡母翼自蓟逃奔昌黎，依慕容廆。是时中国流民归廆者数万家，廆以冀州人为冀阳郡，〔〖胡三省注〗据魏收《地形志》，冀阳郡当置于汉北平平刚县界。〕豫州人为成周郡，〔〖胡三省注〗成周属豫州之地，故以为郡名。〕青州人为营丘郡，〔〖胡三省注〗前汉志：辽西临渝县，有渝水，首受白狼水，南流迳营丘城西，廆所置郡也。〕并州人为唐国郡。〔〖胡三省注〗并州，古唐国也，廆因以名郡。成周、唐国二郡，所置地阙。〕
初，王浚以邵续为乐陵太守，屯厌次。〔〖胡三省注〗厌次，本前汉平原郡之富平县，后汉明帝更名厌次，晋分属乐陵，为治所。丁度《集韵》：厌，于琰翻。《九域志》曰：相传秦始皇东游，厌气碣石，次舍于此，因以为名。魏收曰：乐陵郡厌次县有富城，邵续居之。〕浚败，续附于石勒，勒以续子乂为督护。浚所署勃海太守东莱刘胤弃郡依续，谓续曰：“凡立大功，必杖大义。君，晋之忠臣，奈何从贼以自汙乎！”〔〖胡三省注〗汙，乌故翻。〖按〗同“污”。〕会段匹磾以书邀续同归左丞相睿，续从之。其人皆曰：“今弃勒归匹磾，其如乂何？”续泣曰：“我岂得顾子而为叛臣哉！”杀异议者数人。勒闻之，杀乂。续遣刘胤使江东，睿以胤为参军，以续为平原太守。石勒遣兵围续，匹磾使其弟文鸯救之，勒引去。
襄国大饥，谷二升直银一斤，肉一斤直银一两。
杜弢将王真袭陶侃于休障，侃奔滠中。周访救侃，击弢兵，破之。〔〖胡三省注〗滠，书涉翻。丁度曰：滠，水名，在西阳。《水经注》：溳水过江夏安陆县而东南流，分为二水，东通滠水，西入于沔。〕
夏，五月，西平武穆公张轨寝疾，遗令：“文武将佐，务安百姓，上思报国，下以宁家。”己丑，轨薨；〔〖胡三省注〗《考异》曰：帝纪作“壬辰”。今从前凉录钞。前凉录钞又曰“葬建陵”，盖张祚僭号后，追尊其墓耳。〕长史张玺等表世子寔摄父位。
汉中山王曜、赵染寇长安。六月，曜屯渭汭，〔〖胡三省注〗《春秋左氏传》曰：虢公败戎于渭汭。杜预曰：水之隈曲曰汭；王肃曰：汭，入也。吕忱曰：汭者，水相入也。即渭水入河处。汭，儒税翻。〕染屯新丰，索綝将兵出拒之。染有轻綝之色，长史鲁徽曰：“晋之君臣，自知强弱不敌，将致死于我，不可轻也。”染曰：“以司马模之强，吾取之如拉朽；〔〖胡三省注〗事见八十七卷怀帝永嘉五年。〕索綝小竖，岂能汙吾马蹄、刀刃邪！”晨，帅轻骑数百逆之，〔〖胡三省注〗汙，乌故翻。帅，读曰率；下同。〕曰：“要当获綝而后食。”綝与战于城西，〔〖胡三省注〗新丰城西也。〕染兵败而归，悔曰：“吾不用鲁徽之言以至此，何面目见之！”先命斩徽。徽曰：“将军愚愎以取败，乃复忌前害胜，〔〖胡三省注〗复，扶又翻；下同。愎，弼力翻。忌前，忌人在前。害胜，害胜己者。〕诛忠良以逞忿，犹有天地，将军其得死于枕席乎！”诏加索綝骠骑大将军、尚书左仆射、录尚书，承制行事。
曜、染复与将军殷凯帅众数万向长安，〔〖胡三省注〗《考异》曰：晋春秋作“段凯”。今从麴戍传。〕麹允逆战于冯翊，允败，收兵；夜，袭凯营，凯败死。曜乃还攻河内太守郭默于怀，列三屯围之。默食尽，送妻子为质，请籴于曜；籴毕，复婴城固守。曜怒，沈默妻子于河而攻之。〔〖胡三省注〗质，音致。沈，持林翻。〕默欲投李矩于新郑，〔〖胡三省注〗新郑县，汉属河南郡，晋省，其地当在荥阳郡界。周宣于弟郑桓公本封京兆之郑县；其子武公邑于虢、郐之间，遂为郑国。《左传》郑庄公曰：“吾先君新邑于此”，后遂为新郑县，以别京兆之郑。〕矩使其甥郭诵迎之。兵少，不敢进。会刘琨遣参军张肇帅鲜卑五百余骑诣长安，道阻不通，还，过矩营，矩说肇，使击汉兵。汉兵望见鲜卑，不战而走，默遂帅众归矩。汉主聪召曜还屯蒲坂。
秋，赵染攻北地，麹允拒之，染中弩而死。
石勒始命州郡阅实户口，户出帛二匹，谷二斛。
冬，十月，以张寔为都督凉州诸军事、凉州刺史、西平公。
十一月，汉主聪以晋王粲为相国、大单于，总百揆。粲少有俊才，自为宰相，骄奢专恣，远贤亲佞，严刻愎谏，国人始恶之。〔〖胡三省注〗为后粲为靳淮所弒张本。少，读照翻。远，于愿翻。恶，乌路翻。〕
周勰以其父遗言，〔〖胡三省注〗见上卷建兴元年。勰，音协。〕因吴人之怨，谋作乱；使吴兴功曹徐馥矫称叔父丞相从事中郎札之命，收合徒众，以讨王导、刁协，豪杰翕然附之，孙晧族人弼亦起兵于广德以应之。〔〖胡三省注〗沈约曰：广德县，疑是吴所立，属宣城郡。按今广德军即其地。宋白曰：广德县，本秦障郡地，汉以为故障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