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孝桓皇帝 延熹九年
(丙午 公元166年)
春,正月,辛卯朔,日有食之。诏公卿、郡国举至孝。太常赵典所举荀爽对策曰:“昔者圣人建天地之中而谓之礼,众礼之中,昏礼为首。阳性纯而能施,阴体顺而能化,以礼济乐,节宣其气,春,正月,辛卯朔,日有食之。诏公卿、郡国举至孝。太常赵典所举荀爽对策曰:“昔者圣人建天地之中而谓之礼,众礼之中,昏礼为首。阳性纯而能施,阴体顺而能化,以礼济乐,节宣其气,故能丰子孙之祥,致老寿之福。及三代之季,淫而无节,阳竭于上,阴隔于下,故周公之戒曰:‘时亦罔或克寿。’故能丰子孙之祥,致老寿之福。及三代之季,淫而无节,阳竭于上,阴隔于下,故周公之戒曰:‘时亦罔或克寿。’《传》曰:‘截趾适屦,孰云其愚,何与斯人,追欲丧躯。’诚可痛也。《传》曰:‘截趾适屦,孰云其愚,何与斯人,追欲丧躯。’诚可痛也。臣窃闻后宫采女五六千人,从官、侍使复在其外,臣窃闻后宫采女五六千人,从官、侍使复在其外,空赋不辜之民,以供无用之女,百姓穷困于外,阴阳隔塞于内,故感动和气,灾异屡臻。臣愚以为诸未幸御者,一皆遣出,使成妃合,此诚国家之大福也。”诏拜郎中。空赋不辜之民,以供无用之女,百姓穷困于外,阴阳隔塞于内,故感动和气,灾异屡臻。臣愚以为诸未幸御者,一皆遣出,使成妃合,此诚国家之大福也。”诏拜郎中。
春季,正月辛卯朔(初一),发生日食。桓帝下诏,命三公、九卿、各郡、各封国向朝廷推荐“至孝”人才。太常赵典推荐的孝廉荀爽在考试卷上回答说:“过去,圣人采集天地间的法则称之为礼。在各种礼之中,婚礼是第一位。阳性刚纯而能施舍,阴体柔顺而能消化。用礼来节制欢乐,调和生气,所以,既能得到子孙繁衍的吉利,又能享受到延年益寿的幸福。可是,等到夏、商、周三代的末世,君王淫乱,没有节制,阳气在上面枯竭,阴气在下面阻隔,所以,周公告诫说:‘有时候,也会减少寿命。’经传上说:‘有人脚大鞋小,为了能够穿鞋,不惜截掉脚趾,谁说他蠢?还有比他更蠢的人,为了追求淫欲,甚至不惜丧失自己的生命。’实在令人悲痛。我听说皇宫之中,采女竟有五六千人之多,而侍从的女官、宫女还不在此限。徒然赋敛无辜的人民,来供养无用的女子,百姓在外面贫穷困苦,阴阳在皇宫里面隔绝,所以,冲击了和谐之气,天象才不断发生变异。我愚昧地认为,应将那些没有被陛下召幸过的女子,一律都遣出皇宫,使她们婚配,这确实是国家的大福。”桓帝下诏,任命荀爽为郎中。
司隶、豫州饥,死者什四五,至有灭户者。司隶、豫州饥,死者什四五,至有灭户者。
司隶、豫州发生饥荒,饿死的人有十分之四五,有的家庭甚至没有留下一个人。
诏征张奂为大司农,复以皇甫规代为度辽将军。规自以为连在大位,欲求退避,数上病,不见听。会友人丧至,规越界迎之,因令客密告并州刺史胡芳,言规擅远军营,当急举奏。芳曰:“威明欲避第仕塗,诏征张奂为大司农,复以皇甫规代为度辽将军。规自以为连在大位,欲求退避,数上病,不见听。会友人丧至,规越界迎之,因令客密告并州刺史胡芳,言规擅远军营,当急举奏。芳曰:“威明欲避第仕塗,故激发我耳。吾当为朝廷爱才,何能申此子计邪!”遂无所问。故激发我耳。吾当为朝廷爱才,何能申此子计邪!”遂无所问。
桓帝下诏,征召张奂,任命他为大司农,重新任命皇甫规接替张奂担任度辽将军。皇甫规因自己一连担任高官职位,为了谋求退避,不断上书称病,要求辞职,朝廷都不批准。正好有朋友灵柩运回故乡安葬,皇甫规越过辖区边界迎接,然后派他的宾客秘密告诉并州刺史胡芳,指控皇甫规擅自远离军营,应当紧急向朝廷检举弹劾。胡芳说:“皇甫规为了想早日脱离官场,所以,对我采取这种激将法。我应该为朝廷爱惜人才,不能中他的计。”便不闻不问。
夏,四月,济阴、东郡、济北、平原河水清。夏,四月,济阴、东郡、济北、平原河水清。
夏季,四月,济阴郡、东郡、济北国、平原郡等地黄河河水澄清。
司徒许栩免;五月,以太常胡广为司徒。司徒许栩免;五月,以太常胡广为司徒。
司徒许栩被免官。五月,擢升太常胡广为司徒。
庚午,上亲祠老子于濯龙宫,以文罽为坛饰,庚午,上亲祠老子于濯龙宫,以文罽为坛饰,淳金釦器,淳金釦器,设华盖之坐,用郊天乐。设华盖之坐,用郊天乐。
庚午(疑误),桓帝在濯龙宫亲自祭祀老子。祭坛用西方夷族纺织的毛毡装饰,陈列纯金镶边的祭器,座位上设置豪华的伞盖,演奏郊外祭天时的乐曲。
鲜卑闻张奂去,招结南匈奴及乌桓同叛。六月,南匈奴、乌桓、鲜卑数道入塞,寇掠缘边九郡。秋,七月,鲜卑复入塞,诱引东羌与共盟诅。于是上郡沈氐、安定先零诸种共寇武威、张掖,缘边大被其毒。鲜卑闻张奂去,招结南匈奴及乌桓同叛。六月,南匈奴、乌桓、鲜卑数道入塞,寇掠缘边九郡。秋,七月,鲜卑复入塞,诱引东羌与共盟诅。于是上郡沈氐、安定先零诸种共寇武威、张掖,缘边大被其毒。诏复以张奂为护匈奴中郎将,以九卿秩诏复以张奂为护匈奴中郎将,以九卿秩督幽、并、凉三州及度辽、乌桓二营,督幽、并、凉三州及度辽、乌桓二营,兼察刺史、二千石能否。兼察刺史、二千石能否。
鲜卑听说张奂被调回京都洛阳,于是召集南匈奴和乌桓一齐起兵反叛。六月,南匈奴、乌桓、鲜卑分兵数路,攻入边塞,劫掠沿边九郡。秋季,七月,鲜卑再次攻入边塞,引诱东羌部落共同盟誓。于是上郡的沈氐、安定郡的先零等部羌民联合攻打武威郡、张掖郡,使沿边的郡县深受其害。桓帝下诏,重新任命张奂为护匈奴中郎将,领取和九卿同等的薪俸,督察幽、并、凉三州和度辽将军、护乌桓校尉两营的军事,兼负责考核州刺史和郡太守的政绩。
初,帝为蠡吾侯,受学于甘陵周福,及即位,擢福为尚书。时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当朝,乡人为之谣曰:“天下规矩,房伯武;因师获印,周仲进。”初,帝为蠡吾侯,受学于甘陵周福,及即位,擢福为尚书。时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当朝,乡人为之谣曰:“天下规矩,房伯武;因师获印,周仲进。”二家宾客,互相讥揣,二家宾客,互相讥揣,遂各树朋徒,渐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党人之议自此始矣。遂各树朋徒,渐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党人之议自此始矣。
起初,当桓帝还是蠡吾侯的时候,曾经跟着甘陵国人周福读过书。等到他当了皇帝以后,擢升周福担任尚书。当时,和周福同郡的河南尹房植,在朝廷也很有名望。于是,乡里的人编了一首歌谣说:“天下为人言行正派,有房植;靠当老师做官,有周福。”两家的宾客,互相讥笑和攻击,于是各人树立自己的党羽和门徒,逐渐结成怨仇。因此,甘陵国的士人便分为南北两个部党,对党人的议论从此开始。
汝南太守宗资以范滂为功曹,南阳太守成瑨以岑晊为功曹,皆委心听任,使之褒善纠违,肃清朝府。汝南太守宗资以范滂为功曹,南阳太守成瑨以岑晊为功曹,皆委心听任,使之褒善纠违,肃清朝府。滂尤刚劲,疾恶如仇。滂甥李颂,素无行,中常侍唐衡以属资,资用为吏;滂寝而不召。资迁怒,捶书佐朱零,滂尤刚劲,疾恶如仇。滂甥李颂,素无行,中常侍唐衡以属资,资用为吏;滂寝而不召。资迁怒,捶书佐朱零,零仰曰:“范滂清裁,零仰曰:“范滂清裁,今日宁受笞而死,滂不可违。”资乃止。郡中中人以下,莫不怨之。于是二郡为谣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阳宗资主画诺;今日宁受笞而死,滂不可违。”资乃止。郡中中人以下,莫不怨之。于是二郡为谣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阳宗资主画诺;南阳太守岑公孝,弘农成瑨但坐啸。”南阳太守岑公孝,弘农成瑨但坐啸。”
汝南郡太守宗资任命范滂为功曹,南阳郡太守成瑨任命岑晊为功曹,都非常信任,让他们奖励善良,惩罚邪恶,整顿和澄清太守府的吏治。范滂尤其刚毅强劲,看见罪恶犹如见到仇敌。范滂的外甥李颂一向没有德行,中常侍唐衡将他托付给汝南郡太守宗资,宗资任用李颂为吏,范滂却将公文搁置案头,不肯召见。宗资迁怒他人,捶打书佐朱零。朱零抬头对宗资说:“这是范滂刚正的决断,今天我宁愿被笞打而死,也不违背范滂的决定。”宗资方才作罢。郡太守府中的中级官吏以下无不怨恨。于是,两郡就传出讽刺性的谣言说:“汝南郡的太守是范滂,南阳郡人宗资只不过负责在文书上签字。南阳郡的太守是岑晊,弘农郡人成瑨只是闲坐着吟咏。”
太学诸生三万余人,郭泰及颍川贾彪为其冠,与李膺、陈蕃、王畼更相褒重。学中语曰:“天下模楷,李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太学诸生三万余人,郭泰及颍川贾彪为其冠,与李膺、陈蕃、王畼更相褒重。学中语曰:“天下模楷,李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于是中外承风,竞以臧否相尚,于是中外承风,竞以臧否相尚,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贬议,屣履到门。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贬议,屣履到门。
太学学生共有三万余人,郭泰和颍川郡人贾彪是他们的首领。他俩和李膺、陈蕃、王畼互相褒扬标榜。学生中间流行这样一句赞美他们的话:“天下楷模是李膺,不怕强梁横暴是陈蕃,天下才智出众是王畼。”于是朝廷内外受这样的风气影响,竞相以品评朝政的善恶得失为时尚,自三公九卿以下的朝廷大臣,无不害怕受到这种舆论的谴责和非议,都争先恐后地登门和他们结交。
宛有富贾张汎者,宛有富贾张汎者,与后宫有亲,又善雕镂玩好之物,颇以赂遗中宫,以此得显位,用势纵横。与后宫有亲,又善雕镂玩好之物,颇以赂遗中宫,以此得显位,用势纵横。岑晊与贼曹史张牧岑晊与贼曹史张牧劝成瑨收捕汎等,既而遇赦;瑨竟诛之,并收其宗族宾客,杀二百余人,后乃奏闻。小黄门晋阳赵津,贪横放恣,为一县巨患。太原太守平原刘锧使郡吏王允讨捕,亦于赦后杀之。于是中常侍侯览使张汎妻上书讼冤,宦官因缘谮诉瑨、锧。帝大怒,征瑨、锧,皆下狱。有司承旨,奏瑨、锧罪当弃市。劝成瑨收捕汎等,既而遇赦;瑨竟诛之,并收其宗族宾客,杀二百余人,后乃奏闻。小黄门晋阳赵津,贪横放恣,为一县巨患。太原太守平原刘锧使郡吏王允讨捕,亦于赦后杀之。于是中常侍侯览使张汎妻上书讼冤,宦官因缘谮诉瑨、锧。帝大怒,征瑨、锧,皆下狱。有司承旨,奏瑨、锧罪当弃市。
宛县有一位富商名叫张汎,他和皇宫的某一位妃子沾点亲戚,而又善于雕刻供人赏玩嗜好的物品,经常不断地送给宦官作礼物,因此,在地方上很有地位,仗恃权势横行霸道。岑晊和贼曹史张牧说服太守成瑨,将张汎等人逮捕。不久遇着朝廷颁布大赦令,成瑨竟然不顾,将张汎诛杀,并收捕他的宗族和宾客共二百余人,全部处死,事后方才奏报朝廷。小黄门晋阳县人赵津,贪污残暴,骄纵恣肆,成了全县的大祸害。太原郡太守平原郡人刘鑕,派遣郡吏王允将赵津逮捕,也是在朝廷颂布赦令之后,将赵津诛杀。于是中常侍侯览指使张汎的妻子,向朝廷上书替张汎鸣冤,宦官又趁着这个机会,诬陷成和刘鑕。桓帝勃然大怒,将成瑨、刘鑕二人征召回京都洛阳,囚禁监狱。有关官吏秉承宦官的意旨,弹劾成瑨、刘鑕罪大恶极,应当绑赴市场,斩首示众。
山阳太守翟超以郡人张俭为东部督邮。侯览家在防东,山阳太守翟超以郡人张俭为东部督邮。侯览家在防东,残暴百姓;览丧母还家,大起茔冢。俭举奏览罪,而览伺候遮𢧵,残暴百姓;览丧母还家,大起茔冢。俭举奏览罪,而览伺候遮𢧵,章竟不上。俭遂破览冢宅,藉没资财,具奏其状,复不得御。章竟不上。俭遂破览冢宅,藉没资财,具奏其状,复不得御。徐璜兄子宣为下邳令,暴虐尤甚。尝求故汝南太守李暠女不能得,遂将吏卒至家,载其女归,戏射杀之。东海相汝南黄浮闻之,收宣家属,无少长,悉考之。掾史以下固争,浮曰:“徐宣国贼,今日杀之,明日坐死,足以瞑目矣!”即案宣罪弃市,暴其尸。于是宦官诉冤于帝,帝大怒,超、浮并坐髡钳,输作右校。徐璜兄子宣为下邳令,暴虐尤甚。尝求故汝南太守李暠女不能得,遂将吏卒至家,载其女归,戏射杀之。东海相汝南黄浮闻之,收宣家属,无少长,悉考之。掾史以下固争,浮曰:“徐宣国贼,今日杀之,明日坐死,足以瞑目矣!”即案宣罪弃市,暴其尸。于是宦官诉冤于帝,帝大怒,超、浮并坐髡钳,输作右校。
山阳郡太守翟超任命该郡人张俭担任东部督邮。中常侍侯览家在防东县,残害百姓。侯览母亲病故时,他回到家乡兴建高大的坟墓。张俭向朝廷上书,弹劾侯览的罪行,然而侯览伺机拦截张俭的奏章,使奏章无法呈送到皇帝面前。于是张俭便摧毁侯览的坟墓和住宅,没收所有的家赀和财产,再详细奏报侯览的罪状。奏章仍然不能上达。中常侍徐璜的侄儿徐宣,担任下邳县令,更加残暴酷虐。他曾经要求娶前汝南郡太守李暠的女儿为妻,因为没有得到手,就率领吏卒冲进李家里,将李的女儿抢回自己家中,以箭射女作为游戏,将她杀死。东海国宰相汝南郡人黄浮听说这件事后,逮捕徐宣和他的家属,不分男女老幼,一律用严刑拷问。掾史以下的属吏竭力劝阻,黄浮说:“徐宣是国家的蟊贼,今天杀掉他,明天我坐罪抵命,死也瞑目。”立即判处将徐宣绑赴市场斩首,尸体示众。于是宦官向桓帝控诉,桓帝勃然大怒,翟超、黄浮两人都被坐罪,判处髡刑,并送往左校营罚服苦役。
太尉陈蕃、司空刘茂共谏,请瑨、锧、超、浮等罪;太尉陈蕃、司空刘茂共谏,请瑨、锧、超、浮等罪;帝不悦。有司劾奏之,茂不敢复言。蕃乃独上疏曰:“今寇贼在外,四支之疾;内政不理,心腹之患。臣寝不能寐,食不能饱,实忧左右日亲,忠言日疏,内患渐积,外难方深。陛下超从列侯,继承天位,帝不悦。有司劾奏之,茂不敢复言。蕃乃独上疏曰:“今寇贼在外,四支之疾;内政不理,心腹之患。臣寝不能寐,食不能饱,实忧左右日亲,忠言日疏,内患渐积,外难方深。陛下超从列侯,继承天位,小家畜产百万之资,子孙尚耻愧失其先业,况乃产兼天下,受之先帝,而欲懈怠以自轻忽乎!诚不爱己,不当念先帝得之勤苦邪!前梁氏五侯,毒遍海内,天启圣意,收而戮之。小家畜产百万之资,子孙尚耻愧失其先业,况乃产兼天下,受之先帝,而欲懈怠以自轻忽乎!诚不爱己,不当念先帝得之勤苦邪!前梁氏五侯,毒遍海内,天启圣意,收而戮之。天下之议,冀当小平;明鉴未远,覆车如昨,而近习之权,复相扇结。小黄门赵津、大猾张汎等,肆行贪虐,奸媚左右。前太原太守刘锧、南阳太守成瑨纠而戮之,虽言赦后不当诛杀,原其诚心,在乎去恶,至于陛下,有何悁悁!天下之议,冀当小平;明鉴未远,覆车如昨,而近习之权,复相扇结。小黄门赵津、大猾张汎等,肆行贪虐,奸媚左右。前太原太守刘锧、南阳太守成瑨纠而戮之,虽言赦后不当诛杀,原其诚心,在乎去恶,至于陛下,有何悁悁!而小人道长,荧惑圣听,遂使天威为之发怒,必加刑谴,已为过甚,况乃重罚令伏欧刀乎!又,前山阳太守翟超、东海相黄浮,奉公不桡,疾恶如仇,超没侯览财物,浮诛徐宣之罪,并蒙刑坐,不逢赦恕。览之从横,没财已幸;宣犯衅过,死有余辜。昔丞相申屠嘉召责邓通,雒阳令董宣折辱公主,而文帝从而请之,光武加以重赏,而小人道长,荧惑圣听,遂使天威为之发怒,必加刑谴,已为过甚,况乃重罚令伏欧刀乎!又,前山阳太守翟超、东海相黄浮,奉公不桡,疾恶如仇,超没侯览财物,浮诛徐宣之罪,并蒙刑坐,不逢赦恕。览之从横,没财已幸;宣犯衅过,死有余辜。昔丞相申屠嘉召责邓通,雒阳令董宣折辱公主,而文帝从而请之,光武加以重赏,未闻二臣有专命之诛。而今左右群竖,恶伤党类,妄相交构,致此刑谴,闻臣是言,当复嗁诉。陛下深宜割塞近习与政之源,未闻二臣有专命之诛。而今左右群竖,恶伤党类,妄相交构,致此刑谴,闻臣是言,当复嗁诉。陛下深宜割塞近习与政之源,引纳尚书朝省之士,简练清高,斥黜佞邪。如是天和于上,地洽于下,休祯符瑞,岂远乎哉!”帝不纳。宦官由此疾蕃弥甚,选举奏议,辄以中诏谴却,长史以下多至抵罪,犹以蕃名臣,不敢加害。引纳尚书朝省之士,简练清高,斥黜佞邪。如是天和于上,地洽于下,休祯符瑞,岂远乎哉!”帝不纳。宦官由此疾蕃弥甚,选举奏议,辄以中诏谴却,长史以下多至抵罪,犹以蕃名臣,不敢加害。
太尉陈蕃和司空刘茂联名上书劝说桓帝,请求赦免成瑨、刘鑕、翟超、黄浮等人的罪,桓帝很不高兴。于是有关官吏便对陈蕃和刘茂进行弹劾,刘茂不敢再说话。陈蕃仍单独上书说:“现在,外面的盗贼,只不过是人体四肢的毛病;而内政不能治理,才是心腹的祸患。我寝不能安,食不能饱,真正忧虑的是,陛下的左右亲近,越发受到宠信,忠言却越发稀少,内患一天比一天严重,外忧一天比一天加深。陛下从列侯超登,继承帝位。即令是小民之家,好容易积蓄到百万钱的家产,做子孙的尚且深以财坏祖先的产业为羞耻,更何况陛下祖先的产业,兼有整个天下。承受先帝的重托,然而却打算松懈怠惰,自己把它看轻和忽视?即令陛下真的不爱惜自己,难道也不应该顾念先帝创业的辛勤劳苦?从前,梁姓家族的五位侯爵,毒遍全国,上天启发陛下做出决断,将他们收捕杀戮。天下人民的意愿,希望能过上一段太平日子。往事鉴戒不远,覆车如在昨天,可是陛下左右亲信,重新互相勾结。小黄门赵津、大奸商张汎等人放肆贪污暴虐,谄媚陛下左右,分别被前太原郡太守刘鑕、南阳郡太守成瑨检举杀戮。虽然说赦令颁布后不应该诛杀,但应当原谅他俩的本意,只在除去奸恶;对于陛下来说,怎会对此产生忿怒?然而邪恶小人的办法很多,迷惑陛下的视听,便使天威震怒,一定要加以处罚。这就已经过分了,何况更要从重处理,将他们诛杀。还有,前山阳郡太守翟超、东海国宰相黄浮秉公执法,不屈服于权贵,痛恨邪恶,犹如仇敌。翟超没收侯览的财产,黄浮依法诛杀徐宣,都遭到坐罪惩处,不能蒙受赦免和宽恕。侯览恣肆横行,没收他的财产已是幸事。徐宣所犯的罪过,死有余辜。过去,丞相申屠嘉征召邓通当面责备,洛阳县令董宣屈辱公主。然而,文帝出面请求从轻处理,光武帝加以重赏,并没有听说指控二人专擅,把二人处死。而今陛下左右一群宦官小臣,因为怨恨他们的党羽受到伤害,多方设法,妄加诬陷,以致遭受这样的刑罚。他们听到我的这些言辞,定会再向陛下哭泣申诉。我盼望陛下应该切断和堵塞宦官参与朝政的本源,任用尚书台和朝廷大臣,精心挑选清廉高洁的人士,斥退和废黜奸佞小人。如能这样,则上天气和,地下融洽,吉利和祥瑞的征兆,难道还需很长时间才能出现?”桓帝没有采纳。宦官因此更加痛恨陈蕃,凡是遇到陈蕃上呈有关选择举用贤能的奏章,都宣称是皇帝的指示,严加谴责,加以退回。长史以下的官吏,很多都被判处罪刑。只因陈蕃是朝廷的著名大臣,暂时还不敢对他加以谋害。
平原襄楷诣阙上疏曰:“臣闻皇天不言,以文象设教。臣窃见太微、天廷五帝之坐,而金、火罚星扬光其中,平原襄楷诣阙上疏曰:“臣闻皇天不言,以文象设教。臣窃见太微、天廷五帝之坐,而金、火罚星扬光其中,于占,天子凶;又俱入房、心,于占,天子凶;又俱入房、心,法无继嗣。前年冬大寒,杀鸟兽,害鱼鳖,城傍竹柏之叶有伤枯者。法无继嗣。前年冬大寒,杀鸟兽,害鱼鳖,城傍竹柏之叶有伤枯者。臣闻于师曰:‘柏伤竹枯,不出二年,天子当之。’今自春夏以来,连有霜雹及大雨雷电,臣作威作福,刑罚急刻之所感也。太原太守刘锧,南阳太守成瑨,志除奸邪,其所诛翦,皆合人望。而陛下受阉竖之谮,乃远加考逮。三公上书乞哀锧等,不见采察而严被谴让,忧国之臣,将遂杜口矣。臣闻杀无罪,诛贤者,祸及三世。臣闻于师曰:‘柏伤竹枯,不出二年,天子当之。’今自春夏以来,连有霜雹及大雨雷电,臣作威作福,刑罚急刻之所感也。太原太守刘锧,南阳太守成瑨,志除奸邪,其所诛翦,皆合人望。而陛下受阉竖之谮,乃远加考逮。三公上书乞哀锧等,不见采察而严被谴让,忧国之臣,将遂杜口矣。臣闻杀无罪,诛贤者,祸及三世。自陛下即位以来,频行诛罚,梁、寇、孙、邓并见族灭,自陛下即位以来,频行诛罚,梁、寇、孙、邓并见族灭,其从坐者又非其数。李云上书,明主所不当讳;杜众乞死,谅以感悟圣朝;曾无赦宥而并被残戮,天下之人咸知其冤,其从坐者又非其数。李云上书,明主所不当讳;杜众乞死,谅以感悟圣朝;曾无赦宥而并被残戮,天下之人咸知其冤,汉兴以来,未有拒谏诛贤,用刑太深如今者也。昔文王一妻,诞致十子;汉兴以来,未有拒谏诛贤,用刑太深如今者也。昔文王一妻,诞致十子;今宫女数千,未闻庆育,宜修德省刑以广《螽斯》之祚。今宫女数千,未闻庆育,宜修德省刑以广《螽斯》之祚。案春秋以来,及古帝王,未有河清。臣以为河者,诸侯位也。案春秋以来,及古帝王,未有河清。臣以为河者,诸侯位也。清者,属阳;浊者,属阴。河当浊而反清者,阴欲为阳,诸侯欲为帝也。京房《易传》曰:‘河水清,天下平。’今天垂异,地吐妖,人疠疫,三者并时而有河清,犹春秋麟不当见而见,孔子书之以为异也。清者,属阳;浊者,属阴。河当浊而反清者,阴欲为阳,诸侯欲为帝也。京房《易传》曰:‘河水清,天下平。’今天垂异,地吐妖,人疠疫,三者并时而有河清,犹春秋麟不当见而见,孔子书之以为异也。愿赐清闲,极尽所言。”书奏,不省。愿赐清闲,极尽所言。”书奏,不省。
平原郡人襄楷前往宫门上书说:“我听说,皇天不会说话,只是用天象变异来显示它的旨意。我观察太微星,见天廷五方帝王的星座上,有金、火这样的罚星在其中闪烁。根据占卜,这是天子的凶象。而且金、火二星又都串入房、心二星宿之中,这说明天子不会有继承人。前年冬季,气候严寒,地面上的鸟兽,水中的鱼鳖,都被冻死,京都洛阳紧傍城墙的竹林和柏树,枝叶全都枯萎。我的老师曾经告诉过我:‘柏树受伤,竹林枯萎,不出二年,后果就要在天子身上显示。’如今从春季和夏季以来,接连不断地降霜、降冰雹,以及下大雨、巨雷、闪电,这是臣下作威作福,刑罚峻急苛刻的反应。太原郡太守刘鑕、南阳郡太守成瑨,他俩立志铲除奸佞邪恶,所诛杀和翦除的人,都符合人民的愿望。然而陛下却听信宦官的谗言,把他俩从远处逮捕到京都洛阳,严加拷问。三公上书,哀求陛下宽恕刘鑕等人,不但没有采纳,反而受到谴责。这样,忧心国事的大臣,势必闭口无言。我曾经听说,杀害无罪的人,诛杀贤能的人,大祸会延及三世。自从陛下即位以来,频繁地进行诛杀惩罚,梁冀、寇荣、孙寿、邓万世等家族,都先后被诛灭,而因此被牵连坐罪的又不计其数。李云上书,圣明的君主本来不应该忌讳;杜众请求和李云一道处死,不过是希望以此感悟朝廷。结果,他俩没有得到赦免,同时遭受杀戮,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俩的冤枉。自从汉王朝建立以来,从来没有拒绝规劝,诛杀贤能,刑罚苛刻,像今天这么严重的。过去,周文王只有一个妻子,就生了十个儿子。而今宫女有数千人之多,却没有听说谁有生育。陛下应该增修恩德,减省刑罚,使后嗣象螽斯一样的繁衍。自从春秋时代以来,包括远古的帝王,黄河的河水从来没有澄清过。我认为,黄河象征着王国的封君。河水澄清,属于阳刚;河水浑浊,属于阴柔。黄河的河水本当浑浊,却反而澄清,显示阴柔将要变成阳刚,王国封君将要篡取帝位。京房《易传》说:‘河水澄清,天下太平。’而今天降灾异,地吐妖怪,人间发生瘟疫,三者同时发生而又出现黄河的水清。这犹如春秋时代的麒麟,本来不应该出现的,却竟然出现了,所以,孔丘记录它认为是怪诞的事。如果承蒙陛下有空闲时间召见我,我当详细地陈述我所要说的话。”奏章呈上后,桓帝没有理睬。
十余日,复上书曰:“臣闻殷纣好色,妲己是出;十余日,复上书曰:“臣闻殷纣好色,妲己是出;叶公好龙,真龙游廷。叶公好龙,真龙游廷。今黄门、常侍,天刑之人,今黄门、常侍,天刑之人,陛下爱待,兼倍常宠,系嗣未兆,岂不为此!陛下爱待,兼倍常宠,系嗣未兆,岂不为此!又闻宫中立黄、老、浮屠之祠,又闻宫中立黄、老、浮屠之祠,此道清虚,贵尚无为,好生恶杀,省欲去奢。今陛下耆欲不去,此道清虚,贵尚无为,好生恶杀,省欲去奢。今陛下耆欲不去,杀罚过理,既乖其道,岂获其祚哉!浮屠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爱,精之至也;杀罚过理,既乖其道,岂获其祚哉!浮屠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爱,精之至也;其守一如此,乃能成道。今陛下淫女艳妇,极天下之丽,甘肥饮美,单天下之味,其守一如此,乃能成道。今陛下淫女艳妇,极天下之丽,甘肥饮美,单天下之味,奈何欲如黄、老乎!”书上,即召入,诏尚书问状。楷言:“古者本无宦臣,武帝末数游后宫,始置之耳。”尚书承旨,奈何欲如黄、老乎!”书上,即召入,诏尚书问状。楷言:“古者本无宦臣,武帝末数游后宫,始置之耳。”尚书承旨,奏:“楷不正辞理,而违背经艺,假借星宿,奏:“楷不正辞理,而违背经艺,假借星宿,造合私意,造合私意,诬上罔事,请下司隶正楷罪法,收送雒阳狱。”帝以楷言虽激切,然皆天文恒象之数,故不诛;犹司寇论刑。诬上罔事,请下司隶正楷罪法,收送雒阳狱。”帝以楷言虽激切,然皆天文恒象之数,故不诛;犹司寇论刑。自永平以来,臣民虽有习浮屠术者,而天子未之好;至帝,始笃好之,常躬自祷祠,由是其法浸盛,故楷言及之。自永平以来,臣民虽有习浮屠术者,而天子未之好;至帝,始笃好之,常躬自祷祠,由是其法浸盛,故楷言及之。
过了十多天,襄楷再次上书说:“我听说,殷纣王好色,于是出现妲已;叶子高好龙,于是真龙降临。而今黄门、常侍,都是被上天谴责,受过阉割的人,陛下宠爱他们,超过普通人数倍,陛下所以无子,岂不是由于这个原因?我又听说,皇宫之中建立黄帝、老子、佛陀等庙宇。他们都主张清心寡欲,崇尚清静无为,喜爱生命,厌恶杀戮,克制欲望,力戒奢侈。而今陛下的嗜好和欲望不能去掉,杀戮和刑罚又超过正常情理,既然违背他们的教义,岂能获得神灵的福佑?佛教信徒不在一棵桑树下连住三夜,为的是避免住久了,会生出爱恋之心,道理至为精密。正因为始终如一地坚持,才能得道成佛。而今陛下拥有美女艳妇,极尽天下的绝色,吃的喝的,又极尽天下的美味,怎么能和黄帝、老子一样?”奏章呈上后,桓帝立即召他进宫,命尚书代表皇帝接见和询问。襄楷说:“古代本来没有设置宦官,汉武帝末年,多次宴游后宫,才开始设置。”尚书秉承宦官的旨意,向桓帝回奏:“襄楷的言辞和道理完全不端正,而且违背儒家的经书和典籍,纯粹是假借上天的星宿,牵强附会个人的私意,诬蔑皇帝,歪曲事实,请交付司隶校尉,确定他应得之罪,收捕和送往洛阳监狱关押。”桓帝认为,襄楷的言辞虽然激烈,却都是说的天文星象的演变,所以,不肯诛杀,仅判处两年的徒刑。自明帝永平年间以来,臣下和人民虽然有崇信和传习佛教的人,然而皇帝尚没有接受和喜好。到了桓帝时,才开始笃信佛教,经常亲自祭祀和祈祷,从此佛教越发盛行。所以,襄楷才在上书中谈到它。
符节令汝南蔡衍、符节令汝南蔡衍、议郎刘瑜表救成瑨、刘锧,言甚切厉,亦坐免官。瑨、锧竟死狱中。瑨、锧素刚直,有经术,知名当时,故天下惜之。岑晊、张牧逃窜获免。议郎刘瑜表救成瑨、刘锧,言甚切厉,亦坐免官。瑨、锧竟死狱中。瑨、锧素刚直,有经术,知名当时,故天下惜之。岑晊、张牧逃窜获免。
符节令汝南郡人蔡衍、议郎刘瑜上书营救成瑨、刘鑕,因为言辞非常激烈严厉,也都坐罪被免官。而成瑨、刘鑕竟然死在狱中。成瑨、刘鑕一向刚强正直,通晓经学,是当时的知名人士,所以,天下的人无不惋惜。岑、张牧逃亡流窜在外,幸免于难。
晊之亡也,亲友竞匿之;贾彪独闭门不纳,时人望之。晊之亡也,亲友竞匿之;贾彪独闭门不纳,时人望之。彪曰:“《传》言‘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彪曰:“《传》言‘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公孝以要君致衅,公孝以要君致衅,自遗其咎,吾已不能奋戈相待,反可容隐之乎!”于是咸服其裁正。彪尝为新息长,自遗其咎,吾已不能奋戈相待,反可容隐之乎!”于是咸服其裁正。彪尝为新息长,小民困贫,多不养子;彪严为其制,与杀人同罪。城南有盗劫害人者,北有妇人杀子者。彪出案验,掾吏欲引南,小民困贫,多不养子;彪严为其制,与杀人同罪。城南有盗劫害人者,北有妇人杀子者。彪出案验,掾吏欲引南,彪怒曰:“贼寇害人,此则常理;母子相残,逆天违道!”遂驱车北行,案致其罪。城南贼闻之,亦面缚自首。数年间,人养子者以千数。曰:“此贾父所生也。”皆名之为贾。彪怒曰:“贼寇害人,此则常理;母子相残,逆天违道!”遂驱车北行,案致其罪。城南贼闻之,亦面缚自首。数年间,人养子者以千数。曰:“此贾父所生也。”皆名之为贾。
岑晊逃亡时,亲戚朋友都竟相掩护藏匿。唯独贾彪闭门不肯接纳,当时人们对于贾彪的这种行为全都怨恨指责。贾彪说:“《左传》上说:‘等到时机来时才发动,不要连累别的人。’岑晊胁迫他的长官,闯出大祸,是他自己遗害自己。我恨不得挥动兵器来对待他,岂能反过来掩护隐匿他?”于是,大家都佩服他的处裁公正。贾彪曾经担任过新息县长,人民困苦贫穷,生下儿女多不能养育。贾彪下令严厉禁止,认为杀婴和杀人同罪。有一次,城南有强盗劫掠杀人,城北有妇人杀害自己的儿子,贾彪出车前往巡查验问,属吏打算引着他的车往城南去,贾彪发怒说:“强盗劫掠杀人,这是常理;母亲杀害儿子,违背天道。”便驱车前往城北,判决杀子之罪。城南强盗听到消息后,也将两手反绑于身后,到官府自首。数年之间,民间养育儿子的,以千计数。大家说:“这是贾父生的儿子。”并且,都用“贾”作为名字。
河南张成,善风角,河南张成,善风角,推占当赦,教子杀人。司隶李膺督促收捕,既而逢宥获免;膺愈怀愤疾,竟案杀之。推占当赦,教子杀人。司隶李膺督促收捕,既而逢宥获免;膺愈怀愤疾,竟案杀之。成素以方伎交通宦官,帝亦颇讯其占;成素以方伎交通宦官,帝亦颇讯其占;宦官教成弟子牢修上书,告“膺等养太学游士,交结诸郡生徒,更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讪朝廷,宦官教成弟子牢修上书,告“膺等养太学游士,交结诸郡生徒,更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讪朝廷,疑乱风俗。”疑乱风俗。”于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国,逮捕党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案经三府,于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国,逮捕党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案经三府,太尉陈蕃却之曰:“今所案者,皆海内人誉,忧国忠公之臣,此等犹将十世宥也,太尉陈蕃却之曰:“今所案者,皆海内人誉,忧国忠公之臣,此等犹将十世宥也,岂有罪名不章而致收掠者乎!”岂有罪名不章而致收掠者乎!”不肯平署。不肯平署。帝愈怒,遂下膺等于黄门北寺狱,帝愈怒,遂下膺等于黄门北寺狱,其辞所连及,太仆颍川杜密、御史中丞陈翔及陈寔、范滂之徒二百余人。或逃遁不获,皆悬金购募,使者四出相望。陈寔曰:“吾不就狱,众无所恃。”乃自往请囚。范滂至狱,狱吏谓曰:“凡坐系者,皆祭皋陶。”滂曰:“皋陶,古之直臣,知滂无罪,将理之于帝,其辞所连及,太仆颍川杜密、御史中丞陈翔及陈寔、范滂之徒二百余人。或逃遁不获,皆悬金购募,使者四出相望。陈寔曰:“吾不就狱,众无所恃。”乃自往请囚。范滂至狱,狱吏谓曰:“凡坐系者,皆祭皋陶。”滂曰:“皋陶,古之直臣,知滂无罪,将理之于帝,如其有罪,祭之何益!”众人由此亦止。陈蕃复上书极谏,帝讳其言切,托以蕃辟召非其人,策免之。如其有罪,祭之何益!”众人由此亦止。陈蕃复上书极谏,帝讳其言切,托以蕃辟召非其人,策免之。
河南尹人张成精通占候之术,他预先推算朝廷将要颁布大赦令,就教他的儿子杀人。司隶校尉李膺督促属吏,逮捕张成父子。不久,果然遇着朝廷颁布赦令,应该赦免。李膺心中更加愤怒,竟将张成父子处斩。但张成一向用占候术和宦官结交,桓帝有时候也向张成讯问占候。于是宦官指使张成的徒弟牢修上书,控告“李膺等人专门蓄养太学的游士,结交各郡派到京都洛阳求学的学生和门徒,互相标榜,结成朋党,诽谤朝廷,迷惑和扰乱风俗。”奏章呈上后,桓帝盛怒,下诏各郡、各封国,逮捕党人,并且明白布告天下,使大家同仇敌忾。公文经过太尉、司徒、司空三府,太尉陈蕃将诏书退回,说:“这次所搜捕的,都是海内享有盛名,忧心国事,忠于国家的大臣,即令他们犯了什么罪过,也应该宽恕十世。岂有罪名暖昧不明,而遭致逮捕拷打?”拒绝联合签署。桓帝更加发怒,便直接下令,逮捕李膺等人,囚禁在黄门北寺监狱。李膺等人的供词牵连涉及到的有太仆颍川郡人杜密、御史中丞陈翔,以及太学学生陈寔、范滂等二百余人。有的人事先逃亡,未能逮捕归案,朝廷则悬赏缉拿,派遣出去搜捕党人的使者,到处可以见到。陈寔说:“我不到监狱,大家都没有依靠。”于是,自己前往监狱请求囚禁。范滂被捕,送到监狱,狱吏对他说:“凡是获罪系狱的人犯,都要祭拜皋陶。”范滂回答说:“皋陶是古代的正直大臣,如果他知道我范滂没有犯罪,将会代我向天帝申诉,如果我犯了罪,祭祀他又有什么裨益?”所以,其他的囚犯也都不再祭祀。陈蕃再次上书,极力规劝桓帝。桓帝忌讳陈蕃言辞激切,假托陈蕃推荐征召的官员不称职,下诏免除陈蕃的官职。
时党人狱所染逮者,皆天下名贤,时党人狱所染逮者,皆天下名贤,度辽将军皇甫规,自以西州豪杰,耻不得与,度辽将军皇甫规,自以西州豪杰,耻不得与,乃自上言:“臣前荐故大司农张奂,是附党也。又,臣昔论输左校时,太学生张凤等上书讼臣,是为党人所附也,乃自上言:“臣前荐故大司农张奂,是附党也。又,臣昔论输左校时,太学生张凤等上书讼臣,是为党人所附也,臣宜坐之。”朝廷知而不问。臣宜坐之。”朝廷知而不问。
当时,因党人之狱而被牵连逮捕入狱的人,都是天下知名的贤才。度辽将军皇甫规认为自己是西州的英雄豪杰,而竟没有被捕入狱,觉得耻辱,于是自己上书说:“我以前曾经推荐过前任大司农张奂,是阿附党人。并且,我过去被判处送往左校营罚服苦役时,太学生张凤等曾经上书为我申诉辩护,是为党人所依附,我应该坐罪。”朝廷知道后,也不过问。
杜密素与李膺名行相次,时人谓之李、杜,故同时被系。密尝为北海相,行春,到高密,杜密素与李膺名行相次,时人谓之李、杜,故同时被系。密尝为北海相,行春,到高密,见郑玄为乡啬夫,知其异器,即召署郡职,遂遣就学,卒成大儒。后密去官还家,每谒守令,多所陈托。同郡刘胜,亦自蜀郡告归乡里,闭门扫轨,见郑玄为乡啬夫,知其异器,即召署郡职,遂遣就学,卒成大儒。后密去官还家,每谒守令,多所陈托。同郡刘胜,亦自蜀郡告归乡里,闭门扫轨,无所干及。太守王昱谓密曰:“刘季陵清高士,无所干及。太守王昱谓密曰:“刘季陵清高士,公卿多举之者。”密知昱以激己,对曰:“刘胜位为大夫,见礼上宾,公卿多举之者。”密知昱以激己,对曰:“刘胜位为大夫,见礼上宾,而知善不荐,闻恶无言,隐情惜己,自同寒蝉,而知善不荐,闻恶无言,隐情惜己,自同寒蝉,此罪人也。今志义力行之贤而密达之,违道失节之士而密纠之,使明府赏刑得中,令问休扬,不亦万分之一乎!”昱惭服,待之弥厚。此罪人也。今志义力行之贤而密达之,违道失节之士而密纠之,使明府赏刑得中,令问休扬,不亦万分之一乎!”昱惭服,待之弥厚。
杜密一向和李膺声名相等。当时人们并称李、杜,所以他俩同时被捕入狱。杜密曾经担任过北海国的宰相,在一次春季例行巡视中,走到高密县,遇见担任乡啬夫的郑玄,知道郑玄不是平凡的人,就聘请他担任郡职。不久,又选派他到京都洛阳的太学求学,最后终于成为大儒。后来,杜密离职回乡,每次晋见郡太守或县令,大多都要请托一些事情。同郡的刘胜也从蜀郡离职回乡,却闭门和外界隔绝,对地方事务从不打扰。郡太守王昱对杜密说:“刘胜是清高雅士,三公九卿中有很多人都推荐他。”杜密知道王昱以此激发自己,于是回答说:“刘胜具有大夫的高位,而郡太守待他敬如上宾,可是,对善良的人,他不举荐;对邪恶的事,他不言语;隐瞒真情,明哲保身,闭口不言如同寒蝉一样,这是国家的罪人。而今对于有志大义,身体力行的贤才,我竭力推举;遇到违反正道,丧失节操的人士,我检举纠发;使阁下的奖赏刑罚,能够公平允当,美名远扬,我岂不是也尽到了万分之一的微薄力量?”王昱惭愧佩服,对待杜密更为殷厚。
九月,以光禄勋周景为太尉。九月,以光禄勋周景为太尉。
九月,擢升光禄勋周景为太尉。
司空刘茂免。冬,十二月,以光禄勋汝南宣酆为司空。司空刘茂免。冬,十二月,以光禄勋汝南宣酆为司空。
司空刘茂被免官。冬季,十二月,擢升光禄勋汝南郡人宣酆为司空。
以越骑校尉窦武为城门校尉。武在位,多辟名士,清身疾恶,礼赂不通。妻子衣食裁充足而已。得两宫赏赐,以越骑校尉窦武为城门校尉。武在位,多辟名士,清身疾恶,礼赂不通。妻子衣食裁充足而已。得两宫赏赐,悉散与太学诸生及匄施贫民。悉散与太学诸生及匄施贫民。由是众誉归之。由是众誉归之。
任命越骑校尉窦武为城门校尉。窦武在任期间,多方延聘知名人士,洁身自爱,疾恶如仇,杜绝贿赂;妻子儿女的衣服饮食费用,仅够开支而已,得到皇帝和皇后两宫的赏赐,全都发散给太学的学生和施舍给贫民,因此,受到大家的一致赞赏和称誉。
匈奴乌桓闻张奂至,皆相率还降,凡二十万口;奂但诛其首恶,余皆慰纳之。唯鲜卑出塞去。朝廷患檀石槐不能制,遣使持印绶封为王,欲与和亲。檀石槐不肯受,而寇抄滋甚。自分其地为三部:从右北平以东至辽东,接夫余、濊貊二十余邑,为东部;匈奴乌桓闻张奂至,皆相率还降,凡二十万口;奂但诛其首恶,余皆慰纳之。唯鲜卑出塞去。朝廷患檀石槐不能制,遣使持印绶封为王,欲与和亲。檀石槐不肯受,而寇抄滋甚。自分其地为三部:从右北平以东至辽东,接夫余、濊貊二十余邑,为东部;从右北平以西,至上谷十余邑,为中部;从上谷以西至敦煌、乌孙二十余邑,为西部。各置大人领之。从右北平以西,至上谷十余邑,为中部;从上谷以西至敦煌、乌孙二十余邑,为西部。各置大人领之。
南匈奴和乌桓听到张奂回任护匈奴中朗将,都相继归附投降,共计有二十万人。张奂仅诛杀其中煽动起兵反叛的首恶分子,对于其他的人,都进行安慰接纳。唯有鲜卑部落不肯归降,径行出塞而去。东汉朝廷忧虑不能控制鲜卑酋长檀石槐,于是派遣使节,带着印信,打算封他为王,并且跟他和亲,可是,檀石槐不但不肯接受,反而对缘边要塞的侵犯和劫掠更为厉害。他将自己占领的地区分为三部:从右北平以东,直至辽东郡,连接夫余、貊等二十余个城邑,为东部;从右北平以西,直至上谷郡等十余个城邑,为中部;从上谷郡以西,直至敦煌群、乌孙等二十余个城邑,为西部。每一部设置一名大人,负责统领。[/g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