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志第七中之下

传曰:“视之不明,是谓不悊,厥咎舒,厥罚恒奥,〔师古曰:“奥,读曰燠。燠,暖也,音于六反。其下并同。”〕厥极疾。〔韦昭曰:“以疾为罚。”〕时则有草妖,时则有蠃虫之孽,〔师古曰:“螽、螟之类无鳞甲毛羽,故谓之蠃虫也。音郎果反。”〕时则有羊旤,时则有目痾,时则有赤眚赤祥。惟水沴火。” “视之不明,是谓不悊”,悊,知也。诗云:“尔德不明,以亡陪亡卿;不明尔德,以亡背亡仄。”〔师古曰:“《大雅》荡之诗也。言不别善恶,有逆背倾仄者,有堪为卿大夫者,皆不知之也。仄,古侧字。”〕言上不明,暗昧蔽惑,则不能知善恶,亲近习,长同类,〔师古曰:“习,狎也。近狎者则亲爱之,同类者则长益也。”〕亡功者受赏,有罪者不杀,百官废乱,失在舒缓,故其咎舒也。盛夏日长,暑以养物,政弛缓,故其罚常奥也。奥则冬温,春夏不和,伤病民人,故极疾也。诛不行则霜不杀草,繇臣下则杀不以时,〔师古曰:“繇,读与由同,言诛罚由于臣下。”〕故有草妖。凡妖,貌则以服,言则以诗,听则以声。视则以色者,五色物之大分也,在于眚祥,故圣人以为草妖,失秉之明者也。〔师古曰:“谓失所执之权也。音彼命反。”〕温奥生虫,故有蠃虫之孽,谓螟螣之类〔师古曰:“螟食苗心,螣食苗叶之虫也。螟音冥。螣,音徒得反。”〕当死不死,未当生而生,或多于故而为灾也。刘歆以为属思心不容。于易,刚而包柔为离,〔师古曰:“两阳居外,一阴在内,故云刚包柔。”〕离为火为目。羊上角下蹏,刚而包柔,羊大目而不精明,视气毁故有羊旤。一曰,暑岁羊多疫死,及为怪,亦是也。及人,则多病目者,故有目痾。火色赤,故有赤眚赤祥。凡视伤者病火气,火气伤则水沴之。其极疾者,顺之,其福曰寿。〔李奇曰:“于六极之中为疾者,逆火气,致疾病也。能顺火气,则旤更为福。”〕刘歆视传曰有羽虫之孽,鸡旤。说以为于天文南方喙为鸟星,故为羽虫;旤亦从羽,故为鸡;鸡于易自在巽。说非是。庶征之恒奥,刘向以为春秋亡冰也。小奥不书,无冰然后书,举其大者也。京房易传曰:“禄不遂行兹谓欺,厥咎奥,雨雪四至而温。臣安禄乐逸兹谓乱,奥而生虫。知罪不诛兹谓舒,其奥,夏则暑杀人,冬则物华实。重过不诛,兹谓亡征,其咎当寒而奥六日也。”

桓公十五年“春,亡冰”。刘向以为周春,今冬也。先是连兵邻国,三战而再败也,〔师古曰:“三战者,谓十年齐侯、卫侯、郑伯来战于郎,十二年与郑师伐宋战于宋,十三年会纪侯、郑伯及齐侯、宋公、卫侯、燕人战也。再败者,谓郎之战,谷梁传曰‘以吾败也’,又宋之战,谷梁亦曰‘讳败,举其可道者也’。据左氏传、公羊、谷梁,亦曰无冰,并在十四年,今此云十五年,未详其意。”〕内失百姓,外失诸侯,不敢行诛罚,郑伯突篡兄而立,公与相亲,〔师古曰:“突,郑庄公子,即厉公也。兄谓太子忽,即昭公也。庄公既卒,突因宋庄公之宠而得立,遂使昭公奔卫,故云篡兄也。公与相亲者,谓十五年突为祭仲所逐奔蔡,遂居栎,而昭公入,公再与诸侯伐郑,谋纳厉公。”〕长养同类,不明善恶之罚也。〔师古曰:“言桓篡立,与突志同,故曰长养同类。”〕董仲舒以为象夫人不正,阴失节也。〔师古曰:“夫人姜氏通于齐侯,故云不正。”〕

成公元年“二月,无冰”。董仲舒以为方有宣公之丧,君臣无悲哀之心,而炕阳,作丘甲。〔师古曰:“时宣公薨始踰年,故云有丧也。丘甲,解在刑法志。”〕刘向以为时公幼弱,政舒缓也。

襄公二十八年“春,无冰”。刘向以为先是公作三军,有侵陵用武之意,〔师古曰:“作三军者,季氏欲专其权,非公本意,此说非也。侵陵用武者,谓入郓取邿也。邿,音诗。”〕于是邻国不和,伐其三鄙,〔师古曰:“谓十二年三月,十四年夏,莒人伐我东鄙。十五年夏,齐侯伐我北鄙。秋,邾人伐我南鄙。十六年三月,齐侯伐我北鄙。”〕被兵十有余年,因之以饥馑,百姓怨望,臣下心离,公惧而弛缓,不敢行诛罚,〔师古曰:“弛,放也,音式尔反。”〕楚有夷狄行,公有从楚心,不明善恶之应。〔师古曰:“有从楚心,谓二十八年公朝于楚。”〕董仲舒指略同。一曰,水旱之灾,寒暑之变,天下皆同,故曰“无冰”,天下异也。桓公杀兄弒君,外成宋乱,与郑易邑,背畔周室。〔师古曰:“隐摄公位,又桓之兄,故云杀兄弒君也。成宋乱者,谓宋华父督弒其君殇公及其大夫孔父,以郜大鼎赂公,公会齐侯、郑伯于稷而平其乱也。与郑易邑,谓以太山之田易许田也。许田者,鲁朝宿之邑也,而以与郑,明鲁之不朝于王,故云背畔周室。”〕成公时,楚横行中国,〔师古曰:“谓成二年楚师侵卫,遂侵我,师于蜀。六年七月,楚公子婴齐帅师伐郑。九年,婴齐帅师伐莒。十五年,楚子伐郑。十六年,楚子与晋侯、郑伯战于鄢陵。十八年,楚子伐宋。”〕王札子杀召伯、毛伯,〔师古曰:“王札子,即王子捷也。召伯、毛伯,皆周大夫也。今春秋经王札子杀召伯、毛伯事在宣十五年,而此言成公时,未达其说。召,读曰邵。”〕晋败天子之师于贸戎,〔师古曰:“贸戎,戎别种也。公羊传成元年:‘王师败绩于贸戎。孰败之?盖晋败之。’贸,音莫候反。”〕天子皆不能讨。襄公时,天下诸侯之大夫皆执国权,〔师古曰:“谓襄十六年会于溴梁,诸侯之大夫盟皆类此。”〕君不能制。渐将日甚,善恶不明,诛罚不行。周失之舒,秦失之急,故周衰亡寒岁,秦灭亡奥年。

武帝元狩六年冬,亡冰。先是,比年遣大将军卫青、霍去病攻祁连,绝大幕,〔师古曰:“比,频也。祁连,山名也。幕,沙碛也。直度曰绝,祁,音上夷反。”〕穷追单于,斩首十余万级,还,大行庆赏。乃闵海内勤劳,是岁遣博士褚大等六人持节巡行天下,〔师古曰:“行,音下更反。”〕存赐鳏寡,假与乏困,举遗逸独行君子诣行在所。郡国有以为便宜者,上丞相、御史以闻。天下咸喜。

昭帝始元二年冬,亡冰。是时上年九岁,大将军霍光秉政,始行宽缓,欲以说下。

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陨霜不杀草”。刘歆以为草妖也。刘向以为今十月,周十二月。于易,五为天位,君位,九月阴气至,五通于天位,其卦为剥,〔师古曰:“坤下艮上。”〕剥落万物,始大杀矣,明阴从阳命,臣受君令而后杀也。今十月陨霜而不能杀草,此君诛不行,舒缓之应也。是时公子遂顓权,〔师古曰:“公子遂,庄公之子,即东门襄仲也,时为卿,专执国政也。”〕三桓始世官,〔师古曰:“谓父子相继为卿也。”〕天戒若曰,自此之后,将皆为乱矣。文公不寤,其后遂杀子赤,三家逐昭公。〔师古曰:“并已解于上。”〕董仲舒指略同。京房易传曰:“臣有缓兹谓不顺,厥异霜不杀也。”

书序曰:“伊陟相太戊,亳有祥桑谷共生。”〔师古曰:“商书咸乂之序也。其书亡。伊陟,伊尹子也。大戊,太甲孙也。亳,殷所都也。桑、谷二木,合而共生。谷,音彀。”〕传曰:“俱生乎朝,七日而大拱。〔师古曰:“两手合为拱,音久勇反。”〕伊陟戒以修德,而木枯。”刘向以为殷道既衰,高宗承敝而起,尽凉阴之哀,天下应之,〔师古曰:“凉,信也。阴,默也。言居哀信默,三年不言也。凉,读曰谅。一说,凉阴谓居丧之庐也。谓三年处于庐中不言。凉,音力羊反。据今尚书及诸传记,太戊卒,子仲丁立,卒,弟何亶甲立,卒,子祖乙立,卒,子盘庚立,卒,小乙之子武丁立,是为高宗。桑谷自太戊时生,凉阴乃高宗之事。而此云桑谷即高宗时出,其说与尚书大传不同,未详其义也。或者伏生差谬。”〕既获显荣,怠于政事,国将危亡,故桑谷之异见。桑犹丧也,谷犹生也,杀生之秉失而在下,〔师古曰:“秉,音彼命反。”〕近草妖也。一曰,野木生朝而暴长,小人将暴在大臣之位,危亡国家,象朝将为虚之应也。〔师古曰:“虚,读曰墟。”〕

书序又曰:“高宗祭成汤,有蜚雉登鼎耳而雊。”〔师古曰:“商书高宗肜日之序也。蜚,古飞字。雊,音工豆反。”〕祖己曰:“惟先假王,正厥事。”〔师古曰:“祖己,殷贤臣。假,大也。言先代大道之王,能正其事,而灾异销也。”〕刘向以为雉雊鸣者雄也,以赤色为主。于易,离为雉,雉,南方,近赤祥也。刘歆以为羽虫之孽。易有鼎卦,〔师古曰:“巽下离上也。”〕鼎,宗庙之器,主器奉宗庙者长子也。野鸟自外来,入为宗庙器主,是继嗣将易也。一曰,鼎三足,三公象,而以耳行。〔师古曰:“鼎非举耳不得行,故云以耳行。”〕野鸟居鼎耳,小人将居公位,败宗庙之祀。野木生朝,野鸟入庙,败亡之异也。武丁恐骇,谋于忠贤,修德而正事,内举傅说,授以国政,〔师古曰:“武丁梦得贤相,乃以所梦之像使求之,得于傅岩,立以为相,作说命三篇。说,读曰悦。”〕外伐鬼方,以安诸夏,〔师古曰:“鬼方,绝远之地,一曰国名。夏,大也。中国大于戎狄,故曰诸夏。”〕故能攘木鸟之妖,致百年之寿,〔师古曰:“攘,却也,音人羊反。”〕所谓“六沴作见,若是共御,五福乃降,用章于下”者也。〔师古曰:“共,读曰恭。御,读曰御。言恭己以御灾也。一说,御,治也,恭治其事也。”〕一曰,金沴木曰木不曲直。

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李梅实”。刘向以为周十二月,今十月也,李梅当剥落,今反华实,近草妖也。先华而后实,不书华,举重者也。阴成阳事,象臣顓君作威福。一曰,冬当杀,反生,象骄臣当诛,不行其罚也。故冬华者,象臣邪谋有端而不成,至于实,则成矣。是时僖公死,公子遂顓权,文公不寤,后有子赤之变。一曰,君舒缓甚,奥气不臧,则华实复生。董仲舒以为李梅实,臣下彊也。记曰:“不当华而华,易大夫;不当实而实,易相室。”〔应劭曰:“冬,水王,木相,故象大臣。冬实者,变置丞相与宫室也。但华,则变大夫也。”师古曰:“相室犹言相国,谓宰相也。合韵故言相室。相室者,相王室。”〕冬,水王,木相,故象大臣。刘歆以为庶征皆以虫为孽,思心蠃虫孽也。李梅实,属草妖。

惠帝五年十月,桃李华,枣实。昭帝时,上林苑中大柳树断仆地,一朝起立,生枝叶,有虫食其叶,成文字,曰“公孙病已立”。又昌邑王国社有枯树复生枝叶。眭孟以为木阴类,下民象,当有故废之家公孙氏从民闲受命为天子者。昭帝富于春秋,霍光秉政,以孟妖言,诛之。后昭帝崩,无子,征昌邑王贺嗣位,狂乱失道,光废之,更立昭帝兄卫太子之孙,是为宣帝。帝本名病已。京房易传曰:“枯杨生稊,〔师古曰:“大过九二爻辞也。稊,杨秀之始生者,音徒奚反。”〕枯木复生,人君亡子。”

元帝初元四年,皇后曾祖父济南东平陵王伯墓门梓柱卒生枝叶,上出屋。〔孟康曰:“王伯,莽之祖也。”师古曰:“莽高祖父也。故下云高祖考。卒,读曰猝。猝,暴也。”〕刘向以为王氏贵盛将代汉家之象也。后王莽篡位,自说之曰:“初元四年,莽生之岁也,当汉九世火德之厄,而有此祥兴于高祖考之门。门为开通,梓犹子,言王氏当有贤子开通祖统,起于柱石大臣之位,受命而王之符也。”

建昭五年,兖州刺史浩赏禁民私所自立社。〔张晏曰:“民间三月九月又社,号曰私社。”臣瓒曰:“旧制二十五家为一社,而民或十家五家共为田社,是私社。”师古曰:“瓒说是。”〕山阳橐茅乡社有大槐树,〔师古曰:“橐,县名也,属山阳郡。茅乡,橐县之乡也。橐,音拓。”〕吏伐断之,其夜树复立其故处。成帝永始元年二月,河南街邮樗树生支如人头,〔师古曰:“邮谓行书之舍。樗树似杶。樗,音丑余反。杶,音丑伦反。”〕眉目须皆具,亡发耳。哀帝建平三年十月,汝南西平遂阳乡柱仆地,生支如人形,〔师古曰:“仆,顿也,音赴。”〕身青黄色,面白,头有頿发,稍长大,凡长六寸一分。京房易传曰:“王德衰,下人将起,则有木生为人状。”

哀帝建平三年,零陵有树僵地,〔师古曰:“僵,偃也,音疆。”〕围大六尺,长十丈七尺。民断其本,长九尺余,皆枯。三月,树卒自立故处。〔师古曰:“卒,读曰猝。”〕京房易传曰:“弃正作淫,厥妖木断自属。〔师古曰:“属,连续也。音之欲反。”〕妃后有顓,木仆反立,断枯复生。〔师古曰:“顓谓专宠。”〕天辟恶之。”〔如淳曰:“天辟,谓天子也。”师古曰:“辟,音壁。”〕

元帝永光二年八月,天雨草,而叶相摎结,大如弹丸。〔师古曰:“摎,绕也。樛,音居虯反。”〕平帝元始三年正月,天雨草,状如永光时。京房易传曰:“君吝于禄,信衰贤去,厥妖天雨草。”

昭公二十五年“夏,有鸜鹆来巢”。刘歆以为羽虫之孽,其色黑,又黑祥也,视不明听不聪之罚也。刘向以为有蜚有蜮不言来者,气所生,所谓眚也;〔师古曰:“此蜚,谓负蠜也,其为虫臭。蜮,短弧,即今所谓水弩也。隐元年有蜚,庄十八年有蜮。蜚,音翡。蜮,音域。蜚亦作蜰,其音同耳。”〕鸜鹆言来者,气所致,所谓祥也。鸜鹆,夷狄穴藏之禽,来至中国,不穴而巢,阴居阳位,〔师古曰:“今之鸜鹆,中国皆有,依周官而言,但不踰济水耳。左氏以为鲁所常无,故异而书之。而此云夷狄禽,未喻其意。又此鸟本亦巢居,不皆穴处也。书巢者,著其居止字乳,不即去也。”〕象季氏将逐昭公,去宫室而居外野也。鸜鹆白羽,旱之祥也;穴居而好水,黑色,为主急之应也。天戒若曰,既失众,不可急暴;急暴,阴将持节阳以逐尔,去宫室而居外野矣。昭不寤,而举兵围季氏,为季氏所败,出犇于齐,遂死于外野。董仲舒指略同。

景帝三年十一月,有白颈乌与黑乌群斗楚国吕县,白颈不胜,墯泗水中,死者数千。刘向以为近白黑祥也。时楚王戊暴逆无道,〔师古曰:“戊,楚元王之孙也。”〕刑辱申公,与吴王谋反。乌群斗者,师战之象也。白颈者小,明小者败也。墯于水者,将死水地。王戊不寤,遂举兵应吴,与汉大战,兵败而走,至于丹徒,为越人所斩,墯死于水之效也。京房易传曰:“逆亲亲,厥妖白黑乌斗于国。”

昭帝元凤元年,有乌与鹊斗燕王宫中池上,乌墯池死,近黑祥也。时燕王旦谋为乱,遂不改寤,伏辜而死。楚、燕皆骨肉藩臣,以骄怨而谋逆,俱有乌鹊斗死之祥,行同而占合,此天人之明表也。燕一乌鹊斗于宫中而黑者死,楚以万数斗于野外而白者死,象燕阴谋未发,独王自杀于宫,故一乌水色者死,楚炕阳举兵,军师大败于野,故众乌金色者死,天道精微之效也。京房易传曰:“专征劫杀,厥妖乌鹊斗。”

昭帝时有鹈鶘或曰秃鶖,〔师古曰:“鹈鶘即污泽也,一名淘河,腹下胡大如数升囊,好群入泽中,抒水食鱼,因名秃鶖,亦水鸟也。鹈,音大奚反。鶘,音胡。鶖,音秋。”〕集昌邑王殿下,王使人射杀之。刘向以为水鸟色青,青祥也。时王驰骋无度,慢侮大臣,不敬至尊,有服妖之象,〔师古曰:“谓多治仄注冠,又以冠奴也。”〕故青祥见也。野鸟入处,宫室将空。王不寤,卒以亡。京房易传曰:“辟退有德,厥咎狂,厥妖水鸟集于国中。”〔师古曰:“辟,君也。”〕

成帝河平元年二月庚子,泰山山桑谷有鳶焚其巢。〔师古曰:“鳶,鸱也,音缘。”〕男子孙通等闻山中群鸟鳶鹊声,往视,见巢燃,尽墯地中,有三鳶鷇烧死。〔师古曰:“鸟子新生而哺者曰鷇,音口豆反,又音工豆反。”〕树大四围,巢去地五丈五尺。太守平以闻。鳶色黑,近黑祥,贪虐之类也。易曰:“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咷。”〔师古曰:“旅卦上九爻辞也。咷,音逃。”〕泰山,岱宗,五岳之长,王者易姓告代之处也。天戒若曰,勿近贪虐之人,听其贼谋,将生焚巢自害其子绝世易姓之旤。其后赵蜚燕得幸,立为皇后,弟为昭仪,姊妹专宠,闻后宫许美人、曹伟能生皇子也,〔师古曰:“曹伟能,宫人姓名也。伟能一名宫,见外戚传。”〕昭仪大怒,令上夺取而杀之,皆并杀其母。成帝崩,昭仪自杀,事乃发觉,赵后坐诛。此焚巢杀子后号咷之应也。一曰,王莽贪虐而任社稷之重,卒成易姓之祸云。京房易传曰:人君暴虐,鸟焚其舍。”

鸿嘉二年三月,博士行大射礼,有飞雉集于庭,历阶登堂而雊。后雉又集太常、宗正、丞相、御史大夫、大司马车骑将军之府,又集未央宫承明殿屋上。时大司马车骑将军王音、待诏宠等上言:“天地之气,以类相应,〔师古曰:“以经术待诏,其人名宠,不记姓也。流浴书本宠上辄加孙字,非也。”〕谴告人君,甚微而著。雉者听察,先闻雷声,故月令以纪气。〔师古曰:“谓季冬之月云‘雉雊鸡乳’也。”〕经载高宗雊雉之异,〔师古曰:“已解于上。”〕以明转祸为福之验。今雉以博士行礼之日大众聚会,飞集于庭,历阶登堂,万众睢睢,〔师古曰:“睢睢,仰目视貌也。音呼惟反。”〕惊怪连日。径历三公之府,太常宗正典宗庙骨肉之官,然后入宫。其宿留告晓人,具备深切,〔师古曰:“宿,音先就反。留,音力救反。”〕虽人道相戒,何以过是!”后帝使中常侍鼂闳诏音曰:“闻捕得雉,毛羽颇摧折,类拘执者,得无人为之?”〔师古曰:“言人放此雉,故欲为变异者。”〕音复对曰:“陛下安得亡国之语?不知谁主为佞讇之计,〔师古曰:“讇,古谄也。”〕诬乱圣德如此者!左右阿谀甚众,不待臣音复讇而足。〔师古曰:“足,益也,音子喻反。”〕公卿以下,保位自守,莫有正言。如令陛下觉寤,惧大祸且至身,深责臣下,绳以圣法,臣音当先受诛,岂有以自解哉!今即位十五年,继嗣不立,日日驾车而出,泆行流闻,〔师古曰:“言帝行多骄泆,丑恶流布,闻于远方也。”〕海内传之,甚于京师。外有微行之害,内有疾病之忧,皇天数见灾异,〔师古曰:“见,显示。”〕欲人变更,终已不改。天尚不能感动陛下,臣子何望?独有极言待死,命在朝暮而已。如有不然,老母安得处所,尚何皇太后之有!高祖天下当以谁属乎!〔如淳曰:“老母,音之老母也,当随己受罪诛也。又谓己言深切,触悟人主,积恚而死,必行之诛,不能复顾太后也。”师古曰:“如说非也。此言总属于成帝耳。不然者,谓不如所谏而自修改也。老母,帝之母,即太后也。言帝不自修改,国家危亡,太后不知处所,高祖天下无所付属也。属音之欲反。”〕宜谋于贤知,克己复礼,以求天意,継嗣可立,灾变尚可销也。”

成帝绥和二年三月,天水平襄有燕生爵,哺食至大,俱飞去。〔师古曰:“哺,音蒲固反。食,读曰飤。谓与母俱去。”〕京房易传曰:“贼臣在国,厥咎燕生爵,诸侯销。”一曰,生非其类,子不嗣世。

《史记》鲁定公时,季桓子穿井,得土缶,中得虫若羊,〔师古曰:“缶,盎也,即今之盆。”〕近羊祸也。羊者,地上之物,幽于土中,象定公不用孔子而听季氏,暗昧不明之应也。一曰,羊去野外而拘土缶者,象鲁君失其所而拘于季氏,季氏亦将拘于家臣也。是岁季氏家臣阳虎囚季桓子。后三年,阳虎劫公伐孟氏,兵败,窃宝玉大弓而出亡。〔师古曰:“宝玉谓夏后氏之璜,大弓谓封父之繁弱,皆鲁始封之分器,所受于周也。定八年,阳虎作乱不克,窃之而入讙阳关以叛。”〕

左氏传鲁襄公时,宋有生女子赤而毛,弃之隄下,宋平公母共姬之御者见而收之,〔师古曰:“平公,宋共公之子也,名成。共,读曰恭。”〕因名曰弃。长而美好,纳之平公,生子曰佐。后宋臣伊戾谗太子痤而杀之。〔师古曰:“事在襄二十六年。痤,音才戈反。”〕先是,大夫华元出奔晋,〔师古曰:“华元奔在成十五年。”〕华弱奔鲁,〔师古曰:“事在襄六年。”〕华臣奔陈,〔师古曰:“事在襄十七年。”〕华合比奔卫。〔师古曰:“事在昭六年。据今春秋,合比奔在杀太子痤后,而志总言先是,未详其意。”〕刘向以为时则火灾赤眚之明应也。京房易传曰:“尊卑不别,厥妖女生赤毛。”

惠帝二年,天雨血于宜阳,一顷所,刘向以为赤眚也。时又冬雷,桃李华,常奥之罚也。是时政舒缓,诸吕用事,谗口妄行,杀三皇子,建立非嗣,〔师古曰:“三皇子,谓赵隐王如意、赵幽王友、赵恭王恢,皆高帝子也。建立非嗣,谓立后宫美人子为嗣。”〕及不当立之王,〔孟康曰:“吕氏三王也。”〕退王陵、赵尧、周昌。〔师古曰:“惠帝六年,王陵为右丞相。惠帝崩,吕后欲废陵,迁为太傅,实夺之相权。高祖以赵尧为御史大夫,高后元年怨尧前定赵王如意之策,乃抵尧罪。周昌为赵相,赵王见鸩杀,昌谢病不朝见,三岁而薨。”〕吕太后崩,大臣共诛灭诸吕,僵尸流血。京房易传曰:“归狱不解,兹谓追非,厥咎天雨血;兹谓不亲,民有怨心,不出三年,无其宗人。”又曰:“佞人禄,功臣僇,天雨血。”〔师古曰:“僇,古戮字。”〕

哀帝建平四年四月,山阳湖陵雨血,广三尺,长五尺,大者如钱,小者如麻子。后二年,帝崩,王莽擅朝,诛贵戚丁、傅,大臣董贤等皆放徙远方,与诸吕同象。诛死者少,雨血亦少。

传曰:“听之不聪,是谓不谋,厥咎急,厥罚恒寒,厥极贫。时则有鼓妖,时则有鱼孽,时则有豕祸,时则有耳痾,时则有黑眚黑祥。惟火沴水。”

“听之不聪,是谓不谋”,言上偏听不聪,下情隔塞,则不能谋虑利害,失在严急,故其咎急也。盛冬日短,寒以杀物,政促迫,故其罚常寒也。寒则不生百谷,上下俱贫,故其极贫也。君严猛而闭下,臣战栗而塞耳,则妄闻之气发于音声,故有鼓妖。寒气动,故有鱼孽。雨以龟为孽,〔服虔曰:“多雨则龟多出。”〕龟能陆处,非极阴也;鱼去水而死,极阴之孽也。于易坎为豕,豕大耳而不聪察,听气毁,故有豕祸也。一曰,寒岁豕多死,及为怪,亦是也。及人,则多病耳者,故有耳痾。水色黑,故有黑眚黑祥。凡听伤者病水气,水气病则火沴之。其极贫者,顺之,其福曰富。刘歆听传曰有介虫孽也,庶征之恒寒。刘向以为春秋无其应,周之末世舒缓微弱,政在臣下,奥煖而已,故籍秦以为验。〔师古曰:“籍,假借。”〕秦始皇帝即位尚幼,委政太后,太后淫于吕不韦及嫪毐,〔师古曰:“嫪,或音居虯反。嫪,姓也。毐,名也。许慎说以为‘嫪毐,士之无行者’。嫪,音郎到反。毐,音乌改反。与今《史记》、汉书本文不同,且摎乐之姓,又非嫪也,故当依本字以读。”〕封毐为长信侯,以太原郡为毐国,宫室苑囿自恣,政事断焉。故天冬雷,以见阳不禁闭,以涉危害,舒奥迫近之变也。始皇既冠,毐惧诛作乱,始皇诛之,斩首数百级,大臣二十人,皆车裂以徇,夷灭其宗,迁四千余家于房陵。是岁四月,寒,民有冻死者。数年之闲,缓急如此,寒奥辄应,此其效也。刘歆以为大雨雪,及未当雨雪而雨雪,及大雨雹,陨霜杀叔草,皆常寒之罚也。刘向以为常雨属貌不恭。京房易传曰:“有德遭险,兹谓逆命,厥异寒。诛过深,当奥而寒,尽六日,亦为雹。害正不诛,兹谓养贼,寒七十二日,杀蜚禽。〔师古曰:“蜚,读曰飞。”〕道人始去兹谓伤,〔服虔曰:“有道之人去。”〕其寒物无霜而死,涌水出。出战不量敌,兹谓辱命,其寒虽雨物不茂。闻善不予,厥咎聋。”

桓公八年“十月,雨雪”。周十月,今八月也,未可以雪,刘向以为时夫人有淫齐之行,而桓有妬媢之心,〔师古曰:“媢谓夫妬妇也。音莫报反。”〕夫人将杀,其象见也。〔师古曰:“谓欲杀桓公。”〕桓不觉寤,后与夫人俱如齐而杀死。凡雨,阴也,雪又雨之阴也,出非其时,迫近象也。董仲舒以为象夫人专恣,阴气盛也。

釐公十年“冬,大雨雪”。刘向以为先是釐公立妾为夫人,阴居阳位,阴气盛也。公羊经曰“大雨雹”。董仲舒以为公胁于齐桓公,立妾为夫人,不敢进群妾,〔师古曰:“已解于上。”〕故专壹之象见诸雹,皆为有所渐胁也,〔孟康曰:“谓阴气渐胁。”〕行专壹之政云。

昭公四年“正月,大雨雪”。刘向以为昭取于吴而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师古曰:“鲁与吴俱姬也。周礼同姓不为婚,故讳不称吴姬,而云孟子也。取,读曰娶。”〕君行于上,臣非于下。又三家已彊,皆贱公行,慢侮之心生。董仲舒以为季孙宿任政,阴气盛也。〔师古曰:“季孙宿,季武子也。”〕

文帝四年六月,大雨雪。后三岁,淮南王长谋反,发觉,迁,道死。〔师古曰:“迁于蜀,未至而死于雍,故曰道死。”〕京房易传曰:“夏雨雪,戒臣为乱。”

景帝中六年三月,雨雪。其六月,匈奴入上郡取苑马,吏卒战死者二千余人。明年,条侯周亚夫下狱死。

武帝元狩元年十二月,大雨雪,民多冻死。是岁淮南、衡山王谋反,发觉,皆自杀。使者行郡国,治党与,〔师古曰:“行音下更反。”〕坐死者数万人。

元鼎二年三月,雪,平地厚五尺。是岁御史大夫张汤有罪自杀,丞相严青翟坐与三长史谋陷汤,〔师古曰:“谓朱买臣为丞相长史,王朝及边通皆守丞相长史也。”〕青翟自杀,三长史皆弃市。

元鼎三年三月水冰,四月雨雪,关东十余郡人相食。是岁,民不占缗钱有告者,以半畀之。〔师古曰:“言政急刻也。占音之赡反。”〕

元帝建昭二年十一月,齐楚地大雪,深五尺。是岁魏郡太守京房为石显所告,坐与妻父淮阳王舅张博、博弟光劝视淮阳王以不义,〔师古曰:“视,读曰示。”〕博要斩,光、房弃市,御史大夫郑弘坐免为庶人。成帝即位,显伏辜,淮阳王上书冤博,辞语增加,〔师古曰:“言博本为石显所冤,增加其语故陷罪。”〕家属徙者复得还。

建昭四年三月,雨雪,燕多死。谷永对曰:“皇后桑蚕以治祭服,共事天地宗庙,〔师古曰:“共,读曰恭。”〕正以是日疾风自西北,大寒雨雪,坏败其功,以章不郷。〔师古曰:“言不当天心。郷读曰嚮。”按:郷,即繁体嚮之简略。今简化作向。〕宜齊戒辟寝,以深自责,〔师古曰:“齊,读曰斋。按:齊,即繁体齋之简略。今简化作斋。辟,读曰避。”〕请皇后就宫,鬲闭门户,毋得擅上。〔师古曰:“鬲,与隔同。擅上,谓辄至御所也。上音时掌反。一曰,擅,专也。上谓天子也,读如本字。勿令皇后专固天子。”〕且令众妾人人更进,以时博施。皇天说喜,〔师古曰:“更,音工衡反。说读曰悦。”〕庶几可以得贤明之嗣。即不行臣言,灾异俞甚,天变成形,臣虽欲复捐身关策,不及事已。”〔师古曰:“言虽欲弃捐其身,不怀顾虑,极陈计策,关说天子,亦无所及。”〕其后许后坐祝诅废。

阳朔四年四月,雨雪,燕雀死。后十二年,许皇后自杀。

定公元年“十月,陨霜杀菽”。〔师古曰:“菽,大豆。”〕刘向以为周十月,今八月也,消卦为观,〔师古曰:“坤下巽上也。”〕阴气未至君位而杀,诛罚不由君出,在臣下之象也。是时季氏逐昭公,公死于外,定公得立,故天见灾以视公也。〔师古曰:“视,读曰示。”〕釐公二年“十月,陨霜不杀草”,为嗣君微,失秉事之象也。〔师古曰:“谓襄仲专权,杀嫡立庶,公室遂弱。秉,音彼命反。”〕其后卒在臣下,则灾为之生矣。异故言草,灾故言菽,重杀谷。〔师古曰:“以其事为重,不比于杀草也。”〕一曰菽,草之难杀者也,言杀菽,知草皆死也;言不杀草,知菽亦不死也。董仲舒以为菽,草之彊者,天戒若曰,加诛于彊臣。言菽,以微见季氏之罚也。

武帝元光四年四月,陨霜杀草木。先是二年,遣五将军三十万众伏马邑下,〔师古曰:“谓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欲袭单于,单于觉之而去。自是始征伐四夷,师出三十余年,天下户口减半。京房易传曰:“兴兵妄诛,兹谓亡法,厥灾霜,夏杀五谷,冬杀麦。诛不原情,兹谓不仁,其霜,夏先大雷风,冬先雨,乃陨霜,有芒角。贤圣遭害,其霜附木不下地。佞人依刑,兹谓私贼,其霜在草根土隙闲。不敎而诛兹谓虐,其霜反在草下。”

元帝永光元年三月,陨霜杀桑;九月二日,陨霜杀稼,天下大饥。是时中书令石显用事专权,与春秋定公时陨霜同应。成帝即位,显坐作威福诛。

釐公二十九年“秋,大雨雹”。刘向以为盛阳雨水,温煖而汤热,阴气胁之不相入,则转而为雹;盛阴雨雪,凝滞而冰寒,阳气薄之不相入,则散而为霰。〔师古曰:“霰,雨雪杂下,音先见反。”〕故沸汤之在闭器,而湛于寒泉,则为冰,〔孟康曰:“投汤器中,以沈寒泉而成也。”师古曰:“湛,读曰沈。”〕及雪之销,亦冰解而散,此其验也。故雹者阴胁阳也,春秋不书霰者,犹月食也。釐公末年信用公子遂,遂专权自恣,将至于杀君,故阴胁阳之象见。釐公不寤,遂终专权,后二年杀子赤,立宣公。〔师古曰:“公子遂,东门襄仲也。赤,文公太子,即恶也。”〕左氏传曰:“圣人在上无雹,虽有不为灾。”说曰:凡物不为灾不书,书大,言为灾也。凡雹,皆冬之愆阳,夏之伏阴也。〔师古曰:“愆,过也。过阳,冬温也。伏阴,夏寒也。”〕

昭公三年,“大雨雹”。是时季氏专权,胁君之象见。昭公不寤,后季氏卒逐昭公。

元封三年十二月,雷雨雹,大如马头。宣帝地节四年五月,山阳济阴雨雹如鸡子,深二尺五寸,杀二十人,蜚鸟皆死。〔师古曰:“蜚,读曰飞。”〕其十月,大司马霍禹宗族谋反,诛,霍皇后废。

成帝河平二年四月,楚国雨雹,大如斧,蜚鸟死。

左传曰釐公三十二年十二月己卯,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刘向以为近鼓妖也。丧,凶事;声如牛,怒象也。将有急怒之谋,以生兵革之祸。是时,秦穆公遣兵袭郑而不假道,还,晋大夫先轸谓襄公曰,秦师过不假涂,请击之。〔师古曰:“先轸即原轸。”〕遂要崤阸,〔师古曰:“即今之二崤山也。”〕以败秦师,匹马觭轮无反者,〔服虔曰:“觭,音奇偶之奇。”师古曰:“觭,只也。言尽虏获之。觭,音居宜反。”〕操之急矣。〔师古曰:“操,持也。谓执持所虏获也。操,音千高反。”〕晋不惟旧,而听虐谋,结怨彊国,四被秦寇,祸流数世,凶恶之効也。〔师古曰:“旧者,谓晋襄之父文公本为秦所纳而得国,是旧恩也。虐谋,先轸之计也。四被秦寇,谓鲁文二年秦孟明视帅师伐晋,三年秦伯伐晋济河焚舟取王官及郊,十年秦伯伐晋取北征,十二年秦伯伐晋取羁马。旤流,谓自襄公至厉公,凡五君与秦构难也。”〕

哀帝建平二年四月乙亥朔,御史大夫朱博为丞相,少府赵玄为御史大夫,临延登受策,有大声如钟鸣,〔师古曰:“延入而登殿也。《汉旧仪》云丞相御史大夫初拜,皇帝延登亲诏也。”〕殿中郎吏陛者皆闻焉。〔师古曰:“陛者,谓执兵列于陛侧。”〕上以问黄门侍郎杨雄、李寻,寻对曰:“洪范所谓鼓妖者也。师法以为人君不聪,为众所惑,空名得进,则有声无形,不知所从生。其传曰岁月日之中,则正卿受之。今以四月日加辰巳有异,是为中焉。正卿谓执政大臣也。宜退丞相、御史,以应天变。然虽不退,不出期年,其人自蒙其咎。”〔师古曰:“期年,十二月也。蒙犹被也。期,音基。”〕杨雄亦以为鼓妖,听失之象也。朱博为人彊毅多权谋,宜将不宜相,恐有凶恶亟疾之怒。〔师古曰:“亟,急也,音居力反。”〕八月,博、玄坐为奸谋,博自杀,玄减死论。京房易传曰:“令不修本,下不安,金毋故自动,若有音。”

《史记》秦二世元年,天无云而雷。刘向以为雷当讬于云,犹君讬于臣,阴阳之合也。二世不恤天下,万民有怨畔之心。是岁陈胜起,天下畔,赵高作乱,秦遂以亡。一曰,易震为雷,为貌不恭也。

《史记》秦始皇八年,河鱼大上。刘向以为近鱼孽也。是岁,始皇弟长安君将兵击赵,反,死屯留,军吏皆斩,迁其民于临洮。〔师古曰:“本使长安君击赵,至屯留而谋反作乱,故赐长安君死,斩其军吏,迁其黔首也。屯留,上党县也。临洮,即今之洮州也。屯,音纯。洮,音土高反。”〕明年有嫪毐之诛。鱼阴类,民之象,逆流而上者,民将不从君令为逆行也。其在天文,鱼星中河而处,车骑满野。至于二世,暴虐愈甚,终用急亡。京房易传曰:“众逆同志,厥妖河鱼逆流上。”

武帝元鼎五年秋,蛙与虾蟆群斗。〔师古曰:“蛙,音胡娲反。虾,音遐。蟆,音麻。”〕是岁,四将军众十万征南越,〔师古曰:“谓伏波将军路博德出桂阳下皇水,楼船将军杨仆出豫章下湞水,归义越侯严为戈船将军出零陵下离水,田甲为下濑将军下苍梧。”〕开九郡。〔师古曰:“谓得越地以为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崖、儋耳郡也。”〕

成帝鸿嘉四年秋,雨鱼于信都,长五寸以下。成帝永始元年春,北海出大鱼,长六丈,高一丈,四枚。哀帝建平三年,东莱平度出大鱼,〔师古曰:“平度,东莱之县。”〕长八丈,高丈一尺,七枚,皆死。京房易传曰:“海数见巨鱼,邪人进,贤人踈。”〔师古曰:“数,音所角反。”〕

桓公五年“秋,螽”。〔师古曰:“螽即阜螽,即今之蝩虫也。螽,音终。蝩,音之庸反。”〕刘歆以为贪虐取民则螽,介虫之孽也,与鱼同占。刘向以为介虫之孽属言不从。是岁,公获二国之聘,取鼎易邑,〔师古曰:“二国,宋、郑也。宋以郜鼎赂公,郑以泰山之田易许田也。”〕兴役起城。〔师古曰:“谓五年夏城祝丘也。”〕诸螽略皆从董仲舒说云。

严公二十九年“有蜚”。刘歆以为负蠜也,性不食谷,食谷为灾,介虫之孽。〔师古曰:“蜚,音伏味反。蠜,音烦。”〕刘向以为蜚色青,近青眚也,非中国所有。南越盛暑,男女同川泽,淫风所生,为虫臭恶。〔师古曰:“蜚者,中国所有,非南越之虫,未详向所说。”〕是时严公取齐淫女为夫人,既入,淫于两叔,故蜚至。天戒若曰,今诛绝之尚及,不将生臭恶,闻于四方。严不寤,其后夫人与两叔作乱,二嗣以杀,〔师古曰:“二嗣,谓子般及闵公也。”〕卒皆被辜。〔师古曰:“谓二叔、哀姜皆不得其死也。已解于上。”〕董仲舒指略同。

釐公十五年“八月,螽”。刘向以为先是釐有咸之会,后城缘陵,〔师古曰:“僖十三年,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咸。咸,卫地。十四年而与诸侯城缘陵。缘陵,杞邑也。”〕是岁复以兵车为牡丘会,使公孙敖帅师,及诸侯大夫救徐,〔师古曰:“十五年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公孙敖帅师,及诸侯之大夫救徐。公孙敖,孟穆伯也。诸侯之大夫,即所与会诸侯也。时楚伐徐,故救之。”〕兵比三年在外。〔师古曰:“比,频也。”〕

文公三年“秋,雨螽于宋”。刘向以为先是宋杀大夫而无罪,〔师古曰:“谓僖二十五年经书‘宋杀其大夫’,不书名,以其无罪。”〕有暴虐赋敛之应。〔师古曰:“谓宋昭公也。”〕谷梁传曰上下皆合,言甚。〔师古曰:“上下皆合,螽之多。”〕董仲舒以为宋三世内取,〔师古曰:“三世,谓襄公、成公、昭公也。内取于国之大夫也。事见公羊传。取读曰娶。”〕大夫专恣,杀生不中,〔师古曰:“中,音竹仲反。”〕故螽先死而至。刘歆以为螽为谷灾,卒遇贼阴,坠而死也。

八年“十月,螽”。时公伐邾取须朐,城郚。〔师古曰:“须朐,邾邑;郚,鲁邑也。事并在文七年。朐,音钜俱反。郚,音吾。”〕

宣公六年“八月,螟”。刘向以为先是时宣伐莒郷,〔师古曰:“事在四年。郷,莒邑也。郷,音饷。”〕后比再如齐,谋伐莱。〔师古曰:“比,频也。谓四年秋及五年春公如齐,七年公会齐侯伐莱是也。”〕

十三年“秋,螽”。公孙归父会齐伐莒。〔师古曰:“事在十一年。归父,东门襄仲子也,字子家。父,读曰甫。”〕

十五年“秋,螽”。宣亡熟岁,数有军旅。

襄公七年“八月,螽”。刘向以为先是襄兴师救陈,〔师古曰:“谓五年楚伐陈,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齐太子光救陈也。”〕滕子、郯子、小邾子皆来朝。〔师古曰:“六年滕子来朝,七年郯子、小邾子来朝。”〕夏,城费。〔师古曰:“亦七年之夏。费,鲁邑也。音祕。”〕

哀公十二年“十二月,螽”。是时哀用田赋。〔师古曰:“言重敛也。解在刑法志。”〕刘向以为春用田赋,冬而螟。

十三年“九月,螟;十二月,螽”。比三螟,虐取于民之効也。〔师古曰:“比,频也。”〕刘歆以为周十二月,夏十月也,火星既伏,蛰虫皆毕,天之见变,因物类之宜,不得以螽,是岁再失闰矣。周九月,夏七月,故传曰“火犹西流,司历过也”。

宣公十五年“冬,蝝生”。〔师古曰:“《尔雅》曰‘蝝,蝮蜪’,说者以为螽蝗之类。蝮,音蒲北反,又音服。蜪,音徒高反。”〕刘歆以为蝝,螕蠧之有翼者,〔孟康曰:“螕蠧,音蚍蜉。”〕食谷为灾,黑眚也。董仲舒、刘向以为蝝,螟始生也,一曰螟始生。是时民患上力役,解于公田。〔师古曰:“解,读曰懈。”〕宣是时初税畒。税畒,就民田畒择美者税其什一,乱先王制而为贪利,故应是而蝝生,属蠃虫之孽。

景帝中三年秋,蝗。先是匈奴寇边,中尉不害将车骑材官士屯代高柳。〔师古曰:“魏不害。”〕

武帝元光五年秋,螟;六年秋,蝗。先是,五将军众三十万伏马邑,欲袭单于也。〔师古曰:“已解于上。”〕是岁,四将军征匈奴。〔师古曰:“谓车骑将军卫青出上谷,骑将军公孙敖出代,轻车将军公孙贺出云中,骁骑将军李广出雁门也。”〕

元鼎五年秋,蝗。是岁,四将军征南越〔师古曰:“已解于上。”〕及西南夷,〔师古曰:“越驰义侯遗将巴蜀罪人发夜郎兵征西南夷,平之。”〕开十余郡。〔师古曰:“定越地为九郡,定西南夷为武都、牂柯、越嶲、沈黎、汶山郡,凡十四郡。”〕

元封六年秋,蝗。先是,两将军征朝鲜,〔师古曰:“二年,楼船将军杨仆、左将军荀彘将应募罪人击之。”〕开三郡。〔师古曰:“《武纪》云以其地为乐浪、临屯、玄菟、真番郡,是四郡也,而此云三,盖传写志者误。”〕

太初元年夏,蝗从东方蜚至敦煌;〔师古曰:“蜚,读曰飞。”〕三年秋,复蝗。元年贰师将军征大宛,天下奉其役连年。

征和三年秋,蝗;四年夏,蝗。先是一年,三将军众十余万征匈奴。〔师古曰:“谓三年贰师将军广利将七万人出五原,御史大夫商丘成二万人出西河,重合侯马通四万骑出酒泉。”〕征和三年,贰师七万人没不还。

平帝元始二年秋,蝗,遍天下。是时王莽秉政。

左氏传曰严公八年齐襄公田于贝丘,〔师古曰:“贝丘,齐地。”〕见豕。从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射之!”豕人立而嗁,公惧,坠车,伤足丧屦。刘向以为近豕祸也。先是,齐襄淫于妹鲁桓公夫人,使公子彭生杀桓公,又杀彭生以谢鲁。公孙无知有宠于先君,襄公绌之,〔师古曰:“无知,僖公弟,夷仲年之子也,于襄公从父昆弟。先君即僖公。”〕无知帅怨恨之徒攻襄于田所,〔师古曰:“怨恨之徒,谓连称、管至父久戍葵丘也。”〕襄匿其户闲,足见于户下,遂杀之。伤足丧屦,卒死于足,虐急之效也。

昭帝元凤元年,燕王宫永巷中豕出圂,坏都灶,〔师古曰:“圂者,养豕之牢也。都灶,烝炊之大灶也。圂,音胡顿反。”〕衔其鬴六七枚置殿前。〔晋灼曰:“鬴,古文釜字。”〕刘向以为近豕祸也。时燕王旦与长公主、左将军谋为大逆,诛杀谏者,暴急无道。灶者,生养之本,豕而败灶,陈鬴于庭,鬴灶将不用,宫室将废辱也。燕王不改,卒伏其辜。京房易传曰:“众心不安君政,厥妖豕入居室。”

《史记》鲁襄公二十三年,谷、洛水斗,将毁王宫。刘向以为近火沴水也。周灵王将拥之,有司谏曰:“不可。长民者不崇薮,不堕山,不防川,不窦泽。〔师古曰:“长萌为萌之长也。崇,聚也。薮谓泽之无水者。堕,毁也。防,止也。窦,穴也。堕,音火规反。”〕今吾执政毋乃有所辟,〔服虔曰:“音邪辟之辟。”〕而滑夫二川之神,〔师古曰:“滑,乱也,音骨。”〕使至于争明,〔臣瓒曰:“明,水道也。”师古曰:“明谓神灵。”〕以防王宫室,王而饰之,毋乃不可乎!〔师古曰:“言为欲防固王宫,使水不得毁,故遏饰二川。”〕惧及子孙,王室愈卑。”王卒拥之。以传推之,以四渎比诸侯,谷、洛其次,卿大夫之象也,〔师古曰:“谷、洛皆大水,故为四渎之次。”〕为卿大夫将分争以危乱王室也。是时世卿专权,儋括将有篡杀之谋,〔师古曰:“儋括,儋季之子,简王之孙也。篡杀之谋,谓除丧服,将见灵王,过庭而叹曰‘呜呼,必有此夫!’”〕如灵王觉寤,匡其失政,〔师古曰:“匡,正也。”〕惧以承戒,则灾祸除矣。不听谏谋,简嫚大异,〔师古曰:“谏谋,谓单公子愆旗闻儋括之言,恐必为害,请杀之,王不听也。简嫚大异,谓不忧谷、洛。”〕任其私心,塞埤拥下,〔师古曰:“埤,卑也,音婢。”〕以逆水埶而害鬼神。后数年有黑如日者五。是岁蚤霜,灵王崩。景王立二年,儋括欲杀王,而立王弟佞夫。佞夫不知,景王并诛佞夫。〔师古曰:“事在襄三十年。”〕及景王死,五大夫争权,或立子猛,或立子朝,王室大乱。〔师古曰:“五大夫,谓刘子、单子、尹氏、召伯、毛伯也。已解于上。”〕京房易传曰:“天子弱,诸侯力政,〔师古曰:“政亦征也,言专以武力相征讨。一说,诸侯之政,当以德礼,今王室微弱,文敎不行,遂乃以力为政,相攻伐也。”〕厥异水斗。”

《史记》曰,秦武王三年渭水赤者三日,昭王三十四年渭水又赤三日。刘向以为近火沴水也。秦连相坐之法,弃灰于道者黥,〔孟康曰:“商鞅为政,以弃灰于道必坋人,坋人必斗,故设黥刑以绝其原也。”臣瓒曰:“弃灰或有火,火则燔庐舍,故刑之也。”师古曰:“孟说是也。坋音蒲顿反。”〕罔密而刑虐,加以武伐横出,残贼邻国,至于变乱五行,气色谬乱。天戒若曰,勿为刻急,将致败亡。〔一本下有秦遂不改,至始皇灭六国,二世而亡十四字。〕昔三代居三河,河洛出图书,〔师古曰:“谓夏即安邑,即河东也;殷都朝歌,即河内也;周都洛阳,即河南也。”〕秦居渭阳,而渭水数赤,〔师古曰:“数,音山角反。”〕瑞异应德之效也。京房易传曰:“君湎于酒,淫于色,〔师古曰:“湎,流也,音莫践反。”〕贤人潜,国家危,厥异流水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