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公十二年

左丘明 《左传》

癸未,公元前578年。杞桓公五十九年,曹宣公十七年,晋厉公三年

【经】十有二年春,周公出奔晋。夏,公会晋侯、卫侯于琐泽。秋,晋人败狄于交刚。冬十月。

【传】十二年春,王使以周公之难来告。书曰:「周公出奔晋。」凡自周无出,周公自出故也。

华元克合晋、楚之成。夏五月,晋士燮会楚公子罢、许偃。癸亥,盟于宋西门之外,曰:「凡晋、楚无相加戎,好恶同之,同恤菑危,备救凶患。若有害楚,则晋伐之。在晋,楚亦如之。交贽往来,道路无壅,谋其不协,而讨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队[1]其师,无克胙国。」郑伯如晋听成,会于琐泽,成故也。

狄人间宋之盟以侵晋,而不设备。秋,晋人败狄于交刚。

郤至如楚聘,且莅盟。楚子享之,子反相,为地室[2]而县[3]焉。郤至将登,金奏作于下,惊而走出。子反曰:「日云莫[4]矣,寡君须[5]矣,吾子其入也!」宾曰:「君不忘先君之好,施及下臣,贶[6]之以大礼,重之以备乐。如天之福,两君相见,何以代此?下臣不敢。」子反曰:「如天之福,两君相见,无亦唯是一矢以相加遗,焉用乐?寡君须矣,吾子其入也!」宾曰:「若让[7]之以一矢,祸之大者,其何福之为?世之治也,诸侯间于天子之事,则相朝也,于是乎有享宴之礼。享以训共俭,宴以示慈惠。共俭以行礼,而慈惠以布政。政以礼成,民是以息。百官承事,朝而不夕,此公侯之所以扞城[8]其民也。故《诗》曰:『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及其乱也,诸侯贪冒,侵欲不忌,争寻常以尽其民,略其武夫,以为己腹心股肱爪牙。故《诗》曰:『赳赳武夫,公侯腹心。』天下有道,则公侯能为民干城,而制其腹心。乱则反之。今吾子之言,乱之道也,不可以为法。然吾子,主也,至敢不从?」遂入,卒事。归,以语范文子。文子曰:「无礼必食言,吾死无日矣夫!」

冬,楚公子罢如晋聘,且莅盟。十二月,晋侯及楚公子罢盟于赤棘。